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注意到,我的一隻手和一隻腳都像是抱娃娃睡覺那樣勾在他的身上。
“……”
悄咪咪地擡起腳,小心翼翼假裝翻身,試圖和他拉開距離。
他一個翻身轉過來,頃刻間成了我被他抱在懷裏的姿態。
仔細看看,他的面色已經好了很多,黑眼圈也消散不少。看來昨天在家休息一天的決定是正確的。輕撫他的臉頰,他的眉宇舒展,脣角甚至勾着笑意。真好。
小心翼翼把他放在我腰間的手拿開,在他脣角落下一吻,我紅着臉爬起牀,洗漱完畢後下樓準備早飯。
今天是我們回程的日子,回到未名市後還有一天時間調整,然後就要回歸崗位了。一想到回未名市以後不得不面對那些堆積如山的事,我的心頭又不自覺地緊張起來。
備考,論文,工作……尤其是論文,是從萬譫其夫婦案子得到的啓示。寫這方面論文的人不少,但能參考的不多,我打算回未名市之後聯繫市法援中心,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案卷,或者是正在尋求幫助的當事人。
其實也不是非寫不可,只是我覺得,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完成這件事。
我把昨天特地買的方便麪取出來,熟練地燒水下面。上一次煮麪還是一年前過勞摔了個腦震盪回家以後,那次還把掛麪給燒了,從那以後家裏的面統統被我換成了方便麪。
還是這種好煮。
點火開油鍋,我不知道左然喫煎蛋的喜好,便按着我平時的喜好來。想到他昨天帥氣顛勺的模樣,我心血來潮,也想試試帥氣地把煎蛋甩起來。剛拿起鍋的把手,身後便伸來一隻手阻止了我的動作。“別弄,小心油濺到身上。”
“會嗎?”
“嗯。”
老老實實用鍋鏟把煎蛋翻面,他從背後把我圈在滿是雪松香氣的懷裏,下頜在我頭上蹭了蹭,“莎莎,早安。”
“早,快去坐着,面快好了。”
他在我額上落下一吻,帶着牙膏獨有的薄荷芬芳。
把冰箱裏最後一把青菜洗乾淨撕開丟到煮麪水裏,和麪一起撈上來分成兩份,再把煎蛋鋪在面上,就算是大功告成。比起他會的那些花樣,我這碗麪看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他卻喫得有滋有味,看得我心裏暖洋洋的。
一同出門購買特產,一邊聽他介紹一邊往購物車裏塞,等到要結賬了猛然發現東西已經塞滿一整個購物車。回到民宿,想盡辦法收拾行李,才驚覺那麼多的東西,要是全部放行李箱,就不能放我的換洗衣物。不放行李箱,光靠手提又太累人根本不現實。
怎麼辦?
房門被敲響,明明沒有關門,他還是先敲門再進來。看見我這一地狼藉,他哭笑不得,伸手敲敲我的腦袋:“讓你別買那麼多。”
“但是律所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都拿了年假,我的一份,你的一份,不都得帶嗎?我還特地挑了不同的品種呢。”
他握緊我的手,“不打算公開嗎?”
我擡眸,對上他黯淡的眸,“先不要。我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會引起律所同事的非議。我想憑實力,站在你的身邊,而不是被說靠着和你的裙帶關係,或者是……睡上司。”
我輕輕揉搓他的手指,“在你眼中是這樣,但在別人的眼中,就不是了。”他其實比我還要清楚,只是在面對我的時候,他罕見地忽視了許多細節。“給我一年時間,讓我努力試試,好不好?”
許是我的堅定打動了他,他用力將我抱在懷裏。
“好。”
隨後放開我,主動幫我收拾起行李。
被他收拾的結果是,我的大號行李箱被專門拿來放手信,我的衣物,則去了他的行李箱,再選出一部分可以直接帶上客艙的隨身攜帶。
等我後知後覺地注意到我們的衣物都被放在他的行李箱時,人已經坐在飛機上了。
轉頭看他,他的身上蓋着空乘送來的毯子,闔着雙眸,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閉目養神。臨行前突然接到一通電話,他回到未名市後必須直奔律所,本來還穿着休閒的t恤,最後換成了合身的西裝。
一同出行的這幾天如同夢境,唯有緊握的雙手在不住地提醒我,這是真實。
早上七點,航班降落在未名國際機場。
登機前已經和翟星交代過航班和大致降落時間,一大早她便開車過來接我們。我剛要打開副駕駛室,就被她趕到後排讓我和左然並列坐,低聲在我耳邊道:“這幾天辛·苦·啦,好好休息。”
辛、辛苦!?
她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我赧然:“翟星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好好好我知道,我什麼都沒想。”轉頭小聲嘀咕:“左然那傢伙氣色那麼好,一點便宜沒佔我打死都不信。”
我都聽到了!不要以爲小聲說我就聽不見!
翟星本想先送我回家,但想到工作重要,我便催着翟星先送左然。好不容易到了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兩個箱子一個袋子拖到客廳。剛把手信分好,準備把換洗衣物拿出來洗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連着七八條信息像是催命一樣催。打開一看,好傢伙,居然全是程澄發來的。
程澄:天啊左律師怎麼回來了!?
程澄:他的年假不是明天才結束嗎?
程澄:才跑完外勤回來就捱了他的罵,我好慘啊!
程澄:你不是和他一起去旅遊的嗎?爲什麼他先回來你不跟我說?
程澄:好姐妹不帶你這樣坑我的嗚嗚嗚!
程澄:我好慘啊我又要加班了!
程澄:啊啊他在訓宋助理了,宋助理被扣績效了,他哭了!我的天啊!
程澄:絕望.jpg
我捂着臉不想看程澄的直播。
這羣人是不是覺得左然休年假了就可以放鬆要求,以爲他回來以後不會檢查和秋後算賬?這個人在工作時間連他的女朋友——我本人——都照着訓,甚至還訓得更嚴格,他們怎麼就覺得自己能逃過一劫?
一想到程澄考初律失敗,我沒能忍住,給程澄回了一條信息:明天和我一起備考吧,多個人多點動力。
她人是聰明的,不然也不會考上未大法學院。就是一天到晚分心,結果工作挨批不但,考試也沒能專心複習。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得拉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