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杉坐在銅鏡前,目光靜靜望着鏡子裏的自己。
她的眼神底波瀾不驚,一動不動,不知道想着什麼。
終於,在過了許久之後,她像是回過神來,有了些許的反應。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沉默不語。
又過了一會兒,蘇杉突然伸手撐在輪椅的兩側。
緊接着雙手開始用力,身軀搖搖晃晃的,試圖讓自己站立起來。
只是……
哪怕她廢了很大的力氣,卻依舊無濟於事。
身子在雙手的力氣支撐下,搖搖晃晃的起來了些許。然而,她很快就沒有了力氣。
手上的力氣散去,蘇杉跌坐在輪椅上,眼神中滿是頹圮黯淡之色。
她呆呆的坐着,彷彿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再次陷入了久久的沉寂當中。
一直等到,房間外的敲門聲響起。
“小姐!”
門外傳來了秋月的聲音。
此時,蘇杉才終於反應了過來。
她緩緩擡頭,將臉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起。
“進來吧。”
“吱嘎!”
房間門被緩緩的推開,秋月的身影走了進來。
“怎麼了?”
蘇杉看了一眼秋月,問道。
此時,她的臉上已經重新恢復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來。
“小姐……”
秋月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微微皺眉,語氣略帶幾分氣憤:“那個週中正……他剛纔上門來找您了……”
“他來找我幹什麼?”蘇杉似乎並不意外週中正會來。
“他想求見小姐你,但被我趕出去了!”
秋月語氣略微冰冷道。
顯然,先前在酒樓聽到的消息,讓秋月對週中正沒有了絲毫的好感。
週中正哪怕是上門來,都被她毫不留情的趕走了。
“不過……他臨走之前還留下了一封信。”
秋月看着自家小姐,猶豫了一下:“小姐,信該怎麼處置,要不要我燒了它?”
蘇杉沉默了一下,搖搖頭:“信給我吧。”
秋月這纔有些不情願的將信交給了蘇杉。
她可以趕走週中正,但是他留下來的信,秋月還是需要過問一下自家小姐的意見。
蘇杉拿過信,拆開,再次看了幾眼。
緊接着,她眼神平靜的將信放下,放在一旁,不再去管他。
秋月忍不住問道:“小姐,週中正他……究竟想耍什麼花樣?”
“週中正要離開平安縣了,平安縣的一些公子和小姐設了一個送別宴,邀請我過去參加……”
週中正畢竟來自郡城,身份地位不同。
來到平安縣的這些日子,平安縣的公子哥們無不想方設法的巴結。若是能攀上週家的高枝,定然前途無量。
這個送別宴,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那小姐,你要去嗎?”秋月有些擔心問道。
蘇杉只是輕輕搖搖頭,卻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秋月一眼,突然問道:“秋月,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秋月沒料到小姐居然會問這個問題,她略微思考了一下,開口道:“十年了,秋月跟在小姐身邊已經有十年了!”
蘇杉微微眯着眼睛,彷彿是回憶起了什麼往事。
秋月的眼神也略微有些動容:“若不是十年前小姐收留,秋月早就餓死街頭。小姐的大恩大德,秋月此生難以回報……”
蘇杉也想起了當時的記憶。
十年前的那個冬天,她救下了冰天雪地裏即將被凍死的秋月,請求父親將她收留在府上。
自此以後,秋月便成爲了蘇杉身邊的貼身侍女。
一眨眼,十年就過去了。
這十年,蘇杉從京城來到了這個小小的平安縣。而秋月,依舊寸步不離的守護在蘇杉身邊,保護着她的周全。
他們看似主僕,實際上已經親如姐妹。
“小姐,你今日爲何突然提起這些?”
秋月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蘇杉搖搖頭,回過神來,又看了秋月一眼,似乎在感嘆,又似乎在惋惜:“十年前,你還是那個小姑娘。而十年前的我,卻跟如今沒有多大的區別……”
雖然語氣平靜,但蘇杉的語氣中卻仍然掩飾不住的那種失落。
秋月自然也聽了出來,她忙道:“小姐,你現在的身子已經開始好轉了,也再也沒有了性命之憂,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真的是天大的好事嗎?”
蘇杉突然意味深長的看了秋月一眼。
原本臉色平靜的秋月,不知爲何心中猛然一跳:“小姐,你,你這是何意?”
“……小姐你的身子好轉,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嗎?”
“或許吧。”
蘇杉收回了視線,平靜道。
但此時,一向平靜的秋月,此刻已然有些平靜不下來。
她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小姐幾眼,內心下意識的……多了幾分忐忑之心。
小姐她……剛纔那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房間突然沉默下來時,門外再次傳來了丫鬟的聲音。
“小姐,門外有幾位小姐求見……”
……
李北風離開縣城之後,便回到了李家村。
此時時候還早,李北風踏入李家村時,迎面碰到的村民,都熱情的跟李北風打着招呼。
如今李北風在李家村的地位,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自從李北風會醫術的消息傳出去以後,很快一傳十,十傳百。
廣告效應一出,來找李北風看病的人越來越多。
隨着越來越多的人被李北風治好,那些原本質疑李北風醫術的聲音,也銷聲匿跡了。
所有人都意識到,李北風真的會醫術,會治病。
這是所有人都親眼所見的事實。
因此,李北風的身份,也跟以往不一樣,他受到了所有人的愛戴。
畢竟,這個年代的大夫地位還是很高的。
在這個醫療設施一切都落後的年代,毫不誇張的說,大夫便是掌握一個人生死大權的閻王。
昔日李北風的父親李老頭會點三腳貓的醫術,便能得到十里八鄉村民們的愛戴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