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院中。
蘇杉仰望着天空夜色,漫天繁星,圓月高掛。
她靜靜的凝視着星空許久,臉色平靜,眼神中卻有幾分迷茫之色。
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一直等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才逐漸回過神來。
“小姐,夜深了,天氣涼了!”
秋月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她輕輕爲小姐披上了一件斗篷,驅趕走了夜色的幾分寒意。
雖然蘇杉如今身上的毒素已清,同時腿上的舊疾也已經恢復。
但她身子骨依舊比常人要差些,受不得如此風寒。
蘇杉微微點點頭,裹了裹身上的斗篷。目光低垂下來,落在了身前的石桌前。
此時,院中燈火通明,照亮着石桌。
石桌上擺着宣紙,紙上,赫然還寫着之前的那首詩。
秋月的視線順着小姐的目光看去,正好落在這首詩上。
先是心中默唸了一遍,隨即眼睛微微一亮:“小姐,這是你新作的詩?”
這首詩……有意境了!
蘇杉搖搖頭。
秋月楞了一下,這詩不是小姐所作的話,又是何人所作?
這平安縣,除了小姐之外,還有誰能有如此才華?
“這是他留下的。”
蘇杉開口道。
“他?”
秋月楞了許久,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姐口中所說的那個‘他’是誰。
能進入蘇府內院,能見到小姐的人……又能被小姐如此提起的人。
除了李北風還能有誰?
這一剎那,秋月的臉上浮現幾分不可思議的神色:“小姐,他……他竟然還會作詩?”
“很意外吧?”
蘇杉笑了笑,目光落在這首詩上:“我也很意外,沒想到他除了醫術了得之外……詩才竟然也如此出色。”
秋月眼神震驚的望着宣紙上的詩詞,她是最瞭解李北風的人了。
先前調查李北風的身份,她幾乎是將李北風上下幾代全部都調查的清清楚楚……
在她的調查裏,李北風根本都沒有上過學堂……
一個從來沒有上過學堂的人,又如何做得出這等詩來?
雖然秋月不太懂詩,卻也能看得出,這首詩無論是意境還是水平,絕對能秒殺一大片平安縣那些所謂的才子讀書人……
可是,李北風分明就沒有上過學啊,怎麼會?
“小姐,你是不是弄錯了……”
隨着這一次的事情之後,秋月雖然解開了不少對李北風的誤會,也沒有再針對過李北風。
但對於此事,她還是有些不敢置信。
蘇杉搖搖頭:“他倒是說……這詩是他抄來的。”
秋月眼神一凝,恍然大悟。
怪不得啊……
原來是抄的!
這才合情合理。
“不過……”
蘇杉停頓了片刻,凝視着宣紙上的詩:“我倒不覺得,這詩是他抄的。”
“嗯?”秋月不解的看向小姐。
小姐還怎麼爲他說話?
那傢伙都沒有上過學,怎麼會寫詩?
還能寫出這等水平的詩來?
“能做出此等水平詩詞之人,必定不可能是泛泛之輩。不過……”
蘇杉搖搖頭,面露疑色道:“我翻閱了諸多書籍,也讀過從古至今來絕大部分流傳於世的詩詞佳作,卻從未聽聞過這首詩……”
秋月眼神再次震驚了起來。
小姐自幼飽讀詩書,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若是連小姐都聞所未聞過,那的確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難道……
“所以,這首詩,多半是他寫的。”蘇杉緩緩開口。
而此時,秋月已經開始震驚了。
真是……他寫的?
這,這怎麼可能?
“可是,他並沒有讀過書,他怎麼……”
秋月想說什麼,但很快又咽回去了。
她突然想起,天底下並不是沒有出過這樣的天才。
即便是沒有讀過書,仍然能出口成章,寫出驚豔的詩詞和文章來。
可是,這樣的人,無一不是萬中無一天才中的天才。
秋月實在是有些難以置信……李北風會是這樣的天才?
他哪裏有一點天才的模樣?
“應該是他寫的……”
蘇杉嘆了口氣,想起了白日時李北風作詩時的模樣,心中已然有了斷定。
“可是,明明是他所作,他爲何卻要說是自己是抄來的?”
蘇杉略微有些不解。
想了許久,依舊沒能想出答案來。
“算了,回屋吧。”
蘇杉搖搖頭。
“好!”
秋月走上前,正打算推着小姐回屋。
但是很快,她注意到了小姐的動作……蘇杉小心翼翼的將面前的宣紙收了起來,交給了身後的秋月:“幫我拿回書房吧。”
秋月低頭看了一眼被小心收好的宣紙,又看了一眼小姐。
不知爲何,這個時候的她,心裏頭突然猛的升起了一個大膽的念頭。
小姐她這該不會是……
秋月的心猛烈的一跳。
“怎麼了?”察覺到身後沒有迴應,蘇杉疑惑回頭。
“沒,沒事!”
秋月連忙搖了搖頭,將腦海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甩了出去。
……
清晨。
李家村村口外。
天剛矇矇亮,一輛馬車便悄無聲息的從村中出來,踏上官道,一路向北。
不多時,馬車便消失在官道盡頭。
與此同時,就在這輛馬車剛消失不久,另一輛馬車便出現在了官道上,緊隨其後。
此時,這輛馬車上,赫然坐着的正是沈青檸和侍女雲兒。
沈青檸注視着遠處的官道盡頭,俏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我就知道那混蛋是在騙我……幸好本小姐技高一籌,提前預判了他的計劃!”
“想甩下本小姐一個人去外面闖蕩,休想!”
一旁的雲兒滿是欽佩的神色:“小姐你真的是太聰明瞭……”
不過,欣喜之餘,雲兒很快想到什麼,擔憂道:“可是小姐,咱們就這樣一聲不響的跑出來……孫管家他們知道了,一定會很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