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也正平靜的望着他。
兩人眼神就這樣對視着，寂靜，沉默。
“你剛纔……說什麼？”
李北風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
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感。
她離開南州了？
這個她，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這個消息對於李北風來說，的確算得上是意料之外。
自從當晚，他得知了李素衣的真實身份，以及真正目的之後。
李北風便清楚，李素衣遲早是會離開的。
但當真正得知這個消息時，李北風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她怎麼就離開南州了？
她爲何要不告而別？
長公主似乎注意到了李北風的神色變化，她盯着李北風，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她的神色，也逐漸有些清冷。
許久之後，她才收回了視線，淡淡道：“南州境內有欽天司成員傳來情報，發覺到了她出沒的身影。她已經離開朝陽郡，一路北上……”
“不出意外，她應該是要離開南州！”
李北風沉默。
既然這個消息是從欽天司傳出來，那麼……八九不離十了。
她的確是走了！
想到這裏，李北風的心中略微一沉。
有些恍惚。
事情發生的……終究有些意料未及。
前晚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明明所有的事情還沒理清楚，她怎麼就丟下自己走了？
她玷污了自己的清白……還沒負責呢。
“……”
而此時的李北風，也終於後知後覺的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前晚所發生的事情，該不會是她即將準備離開前，所給他的補償？
這算是補償嗎？
李北風的心中有些沉重。
如果可以，他寧可不要這樣的補償。
但……
李北風也很清楚。
李素衣已經決定了的事情，他也改變不了。
她是北齊的公主，她身上揹負着復國的使命和壓力。
北州境內，還有她北齊數百萬的百姓等着她，這一切，都是她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可是……
她爲何要選擇自己獨自一個人承受？
想到這裏，李北風的心思愈發沉重。
復國，造反……
這是一條不歸路。
要麼成功，要麼成仁。
她去復國了，丟下李北風一人在這裏。
李北風如何能心安？
而此時，長公主凝視着李北風，似乎從他臉上看出了點什麼。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你是不是知道她去了哪裏？”
“不知道！”
李北風看了她一眼，平靜開口。
長公主清冷道：“你說謊！”
“她來找過你，在找過你之後，她便很快的離開了郡城。不出意外，她一定是跟你說過什麼……對嗎？”
“她的確是來找我過，不過……”
李北風淡淡道：“她是來跟我告別的。”
“她去了哪裏？”
但是，李北風卻淡淡開口：“我說不知道……你信嗎？”
長公主沒有開口。
但她臉上的表情已經說明……她不信。
“各大門派的負責人，幾乎一夜之間突然人間蒸發……並且，各大門派山門內，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動……”
很顯然，長公主是已經掌握了一些情報。
她的眼神底，多了幾分冷意：“她在醞釀着一個陰謀，一個針對我的陰謀。”
說到這裏，長公主目光盯着李北風：“你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你不知道她的動向目的？”
似乎想到什麼，李北風的臉上多了一絲苦笑。
“親近的人，就一直知道這些嗎？”
“越是親近的人，反而就越不願意告訴對方這些事情了。”
說到這裏時，李北風的語氣多了一絲落寞。
他當然清楚，李素衣不告而別，是爲了他好。
但是……李北風卻並不需要。
哪怕就算是死，他也希望能跟她一起面對。
但李素衣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長公主的神色一怔，她盯着李北風，似乎有些沒太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爲何？”
最終，她還是問出了口。
“等你什麼時候喜歡上一個人了，你就不會再對這個問題疑惑了！”
李北風搖搖頭。
這個問題對於這位長公主來說，應該算是知識盲區。
長公主的神色再次一怔。
她凝視着李北風許久。
這一次，她沉默了。
眼神中，也多了一絲茫然。
喜歡一個人？
她喜歡過一個人？
長公主的腦海中思索了一下，好像……沒有。
從小到大，她獨自一個人在深宮中長大。
母后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深愛母后的父皇因此大發雷霆，下了禁令。
關於皇后的一切消息，嚴禁在宮中私傳。
父皇雖然對她寵愛有加，但卻也沒有太多時間陪她。
整個童年，她幾乎都是一個人度過的。
唯一陪着她的，是宮內的幾位宮女，以及她的師傅。
她的師傅，是昔日的天下第一劍術高手。
被譽爲劍仙的存在。
只不過，在她十五歲那年，師傅也離開了宮。
從此，偌大的皇宮當中，她再沒有了任何親近的人。
喜歡是什麼？
她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接觸過。
至於喜歡一個人……那就更沒有了。
不過，想到這裏時，長公主的目光突然落在了李北風的身上。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她突然冷不丁的問出了口。
這個問題，倒是讓李北風有些始料未及。
這……是長公主應該問的出口的問題？
李北風的眼神很奇怪。
不過，當瞧見這位長公主那略微迷茫以及好奇的眼神時。
李北風想了一下，纔開口道：“喜歡一個人，那大概就是……你沒看到他的時候，會很想看到他。你看到他的時候，就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