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擡起頭:“好!兕子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哦!謝皇姐!”晉陽急忙應道,蒙上俏臉,就朝着外面走去。
兩人很快就相伴着離開鳳來樓,繼續在街道上閒逛,跟他們一起走出去的,還有程處弼幾人。
鳳來樓上,衆人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離開,一片死寂,衆位士子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看着擺在桌子上的紙張,面面相覷。
這個中秋,有點熱了。
三樓上,高陽也朝着下面看了一眼。
只見那幾人下了鳳來樓之後,便朝着擁擠的人羣走去,似乎又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便繼續遊玩了起來,朦朦朧朧的,好似神仙中人。
着實讓人有點頭皮發麻。
“此詩,乃是驚天地泣鬼神之作!驚才絕豔啊!”
“驚才絕豔!驚才絕豔也!”
“筆搖五嶽,詩凌滄洲,如此霸道,如此狂傲,如此……睥睨天下,此乃絕也!”
“此詩一出,往後大家恐怕就不好做詩了!”
有人說了一句,瞬間,衆人再次陷入了死寂當中,面面相覷,頓時都哭笑不得。
高陽朝着衆位士子看了一眼,蹙起黛眉。
只聽到那個士子說道:“沒有想到房駙馬竟然有如此才情。只不過,他爲何還寫什麼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門?”
“這……”
衆人相互對視了一眼,覺得古怪。
一個士子嘆道:“到了此時,你們還有什麼不能理解的?那晉陽公主如何?大家還不明白嗎?”
衆人一愣,急忙朝着那位士子看去,只見那位士子不是魏叔玉還有誰?
他淡淡的掃視了衆人一眼說道:“那對子,你們覺得他是貼在牆上炫耀,供人瞻仰,其實,並不是也!身爲大唐士子,你們僅僅只是看到了他貼在牆上對子,卻看不到其他的。實在是一葉障目,可悲可嘆。”
衆人聞言,不由一驚:“還請魏司業解惑!”
魏叔玉嘆了一口氣,有些無趣的說道:“他貼在牆上的,喚爲門對,採用的,乃是桃符,除了桃符對子之外,他還畫了兩尊神像,分別名爲神荼、鬱壘。《後漢書·禮儀志》有言,桃符長六寸,寬三寸,桃木板上書神荼、鬱壘二神。正月一日,造桃符著戶,名仙木,百鬼所畏。所以,他寫此對子,並不是向你們炫耀他多又才華,僅僅只不過想要辟邪除災、迎祥納福罷了!”
“傳聞,晉陽公主差點夭折,多病多災,前一陣子,又有疫鬼作祟。房常侍此舉,正是爲了應對此事。反而你們,不求甚解,管中窺豹,僅僅看到一斑,便沾沾自喜,實乃甕天之見,以蠡測海!”
衆位士子頓時臉色一變。
“他……怎麼可能?”裴青雲驚呼,臉色慘白。
“還有什麼不可能的?”魏叔玉搖搖頭說道:“你們剛剛沒有聽到他所說嗎?以後,勿要作詩。顯然這房常侍對於詩詞有很深的成見,若不是晉陽公主下嫁……他或許都不曾表露出來!”
“認真回想,他從成婚開始便發生了變化,不避艱險,隻身前往桂州,奔波三千餘里,尋找神仙果回來治病。如此膽魄,世間有幾個人有?”
“又聽說晉陽公主身患疫病,他苦思冥想,研製青黴素,這才驅散了大唐疫鬼,解決了陛下的心頭大患!那陽春白雪粥更加不用說了,我也聽聞乃是他爲公主殿下所做,正因爲如此,衆人才能品嚐到如此絕品!”
“你們之前看到的很多荒唐之舉,其實,全部都並不荒唐!只不過你們不求甚解,或者,無法領會罷了!”
“這,這……”
聽到他這麼說,衆人再次頭皮一麻。
只覺得振聾發聵。
再拿起此詩看了一眼,只覺得霸道之極,狂傲之極,絕非一般的才氣。
僅此一首,恐怕就足以冠絕大唐!
高陽看到下方衆人已經不敢在議論,不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朝着另外一邊街道看了一眼。
只見那幾個人已經在不遠處遊玩,似乎正在購買一些燈籠,打算拿回去掛着……
看起來跟往常好像沒有什麼區別,但是……高陽知道的更加多。
不僅僅只是那筆搖五嶽詩凌滄洲,還有,纖雲弄巧和問情爲何物,更有比翼鳥和連理枝……
未傳出來!
回首一看,高陽忽然只覺得詩句,字字誅心!
……
魏叔玉見衆人都不在說話,拿起房俊寫下來的詩詞便朝着隔壁房間走去,房遺直正在裏面坐着。
當他拿過來之後,房遺直急忙立即站起來看了一眼,全身震動,聽了一遍,覺得可怕,而如今在看一遍,更加覺得可怕。
“此詩,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蕩蕩,不見端緒,實乃絕也!不過仙人一聯,難道是謂篤志求仙?”
“非也非也!縱觀全詩,酣暢淋漓,雄健飄逸,有懸崖千仞之勢,氣骨迥絕之極,不能當做篤志求仙!”魏叔玉如此說道,促狹的笑了笑:“不過只怕此詩一出,以後衆人想要作詩,都得認真想一想了!而房常侍之所以要作此詩,恐怕是爲了壓一壓衆位士子的傲氣!實在是可怕之極!”
“哦?叔玉兄這麼看?”房遺直看着他。
魏叔玉點了點頭:“遺直兄看來對於貴弟瞭解的也不多。剛剛,他還說了一句空談誤國,實幹興邦!想來他是已經厭惡諸位士子在鳳來樓中指點江山,誇誇其談,所以才作此詩,壓一壓衆人的傲氣!叔玉覺得,貴弟之才,絕對不僅如此!”
房遺直心中震動。
回想起來,前幾個月,房俊幾乎都是向看白癡一般看着自己和房玄齡。
口中雖然應允,但是背後裏卻壓根不給予理會,依舊自己做自己的,那青黴素是如此,那對子也是如此。
心中只覺得震驚。
……
“夫君,沙棠舟是什麼?”
“就是沙棠木做成的小舟!”
“那,真有仙人乘白鶴嗎?”
“想象的,怎麼可能有?”
“那玉簫金管呢?”
“哦?那據說是萬花樓裏面的樂器,雕飾非常華美!”
“啊?”
兩人在人羣中走動,小姑娘手中拿着糖葫蘆喜滋滋的吃了幾口,然後想起什麼,問了一句,而房俊也回答了一句。
回想起來,剛剛好像所有人都被嚇到了,就連高陽皇姐都被嚇到了,半響都沒能說出話來。
這詩,似乎真的很可怕,一下子就讓那麼多的士子無法吭聲,此時她心中只覺得甜絲絲的,有點不能自己。
哼!
讓你們不相信夫君。
可是……夫君啊!你有才是好的,但是,也沒有必要這樣吧?這該如何是好呢?高陽皇姐也已經聽到了呢!
想到這裏,晉陽不由覺得有點愁,夫君你沒有必要那麼誇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