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珍停了一停，說話間瞟了一眼燕秋離，燕秋離明白謝華珍的意思頓時羞紅了臉。
謝華珍話語裏卻沒有一絲看不起燕秋離的意思：“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也不算什麼，燕公子此舉倒是救了我和康哥，讓老太婆和康哥又多活了幾年。”
黃衣人看着燕秋離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個柳橋公子，花楚雲沉迷珠寶玉器但他是喜愛，你可是真貪呀！”
此時的燕秋離羞得恨不得挖個坑鑽進去，躲開衆人的目光。
謝華珍似是累了，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長長的睫毛隨着心跳在顫動，輕聲道：“康哥，接下來你說吧。”
黃衣人聽謝華珍叫得如此親熱，恨得咬緊了牙，瘦削的臉上隆起了肉棱子。
張康年接着謝華珍說了下去：“燕公子走後，大院空了下來。我和珍妃心裏也踏實了。沒過多久，趙大眼來夫妻了，在這裏開了個風水鋪。我試探了他幾次，看出他不是朝廷的人。至於他爲什麼會來侯家集當時我是不知道的，後來沈郎中來了我才知道，丁神醫、趙大眼和沈郎中是一路人，來侯家集都是爲花神醫找回麒麟雙尊的。
“趙大眼在侯家集沒呆多久，就因爲惹上了賭場的人送了性命。這裏面有沒有宮裏的人在操作我不清楚，只知道牛知縣此案結得有點糊里糊塗。
“過了不久，羅供元來了，這傢伙兒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之人。這羅供元有幾個長像秀氣的小夥計，在客人喝茶時給客人唱了曲兒，大多唱的是皇宮內院的戲，更是編排出皇帝跟皇子的戲份。可惜呀！羅掌櫃的如意算盤打空了，我那憐兒只知道喝酒賭錢，不愛這喝茶聽曲兒。更何況憐兒服了野火麻，早沒有了童年記憶，你這伎倆起不到作用的。
張康年說完這一段眼睛看着謝華珍，目光滿是柔情，這目光既有多少年來風風雨雨、相濡以沫的愛情，又有面臨劫難、生死未卜的淒涼！
謝華珍本來一直閉着眼睛在聽張康年說，聽到精彩處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此刻睜開了眼，卻避開了張康年的目光，緩緩接了下去。
“那天我拉着鄰居王嬸兒一起去看戲，戲演到一半，我假裝如廁去了後院。那羅掌櫃看我去了後院偷偷跟在後面，我故意在茅房多呆了一會兒，他見我久久不出來就悄悄接近茅房，這時我纔出來把他嚇了一跳。我衝他笑笑，似有意似無意的對他說剛纔那段戲文不合理，跟我所看的不一樣。他急着問我哪裏不合理，我就說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還是去廂房裏說吧。他不知是計，跟着我進了廂房。
“待他進屋掩上了門，我就猛地回身撲過去抓破了他的臉，接着撕開衣襟放聲大叫，哈哈哈……，那畜生嚇個半死，哈哈哈……”
謝華珍憶起得意事，忍不住放聲大笑。這是刻她沒了珍妃娘娘的矜持，也沒了侯寡婦的端莊。這也許纔是她的天性，也許以前的謝華珍就是個活潑開朗的姑娘，只是這性格被歲月、被苦難磨成了一堆怨恨。
可憐啊！自古紅顏多薄命！
看到狂笑着的謝華珍，沈方鶴心裏不由一陣感慨。
笑聲漸漸消失了，謝華珍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羅供元託人帶着金銀珠寶去我家遊說，求我不要把事情鬧大。我怎會貪他這點兒錢財，我就是想讓他死……”
謝華珍情緒又激動起來，說到最後眼睛通紅咬牙切齒，一副要喫人的樣子，看得沈蘭州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