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七牌樓丁苗沈蘭舟 >第二章 雙鞭李東平
    一盤豬頭肉,一盤花生米。菜不多酒卻燙了兩大壺。

    沈方鶴喝了一口酒,夾起一粒花生米,快子停在半空人不知想些什麼,愣在那裏。

    “爹。”沈蘭舟喚了一聲。

    “嗯,”沈方鶴回過神來,像是問沈蘭舟又像自言自語地道,“憐兒走了兩個月了吧?”

    “兩個月零五天。”燕秋離記得很清楚。

    “師叔,他不會有事吧?”丁苗端起酒杯,一臉的擔心。

    沈方鶴又喝了一口酒,邊嚼花生米邊說:“老李去縣城已經去了一個多月了,人沒見回來也沒有消息帶回來。看來憐兒不在縣城。”

    沈蘭舟很詫異:“老李?李伯?就那小老頭,他去找張憐兒?老態龍鍾的,一天能走十里路嗎?”

    沈方鶴笑了,用快子點着兒子的額頭道:“你呀!眼力太差了,你看不出他的老態是裝出來的。”

    “裝?爲什麼要裝?”沈蘭舟更迷糊了:“難道他也是宮裏……”

    “小點聲。”沈方鶴低喝道。

    沈蘭舟嚇得一吐舌頭,不再問了。

    燕秋離問道:“師兄,老李不會是宮裏的人吧?如果是的話,上次那人不會不動他吧?”

    沈方鶴搖搖頭,低聲道:“威遠鏢局,雙鞭李東平。”

    丁苗、沈蘭舟沒覺得怎麼樣,燕秋離嚇一跳:“他是李東平?”

    威遠鏢局曾是府城最大的鏢局,李東平也是府城最有名的鏢師。

    “當年虎威鏢局盛名遠揚,生意紅火,據說大半的功勞都是李東平的。自從十幾年前李東平失蹤後威遠鏢局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大不如前。誰能想到李東平會來到這個偏遠的小鎮上。這又是爲了什麼呢?”

    沈方鶴嘴角露出笑意:“你忘了老張以前是做什麼的了?”

    “鏢師,”燕秋離恍然大悟:“跟張康年有關係?”

    “很有可能,李東平已經去了縣城,聯繫舊部,尋找憐兒,但願能儘早找到憐兒。”

    丁苗問道:“師叔,我們該做些什麼?”

    “等!”

    丁苗聽了心頭一緊,默不作聲。

    等。

    等是一種令人着急又很無奈的舉動,如果有別的方法相信沒有人會願意等。

    等升官、等發財,等君入甕!當然,等君入甕這個詞有着主動的意思。可惜呀!侯家集就像一個不大不小的甕,沈方鶴幾人倒是很像已經入甕的君。

    門推開了,風夾着香味灌了進來。滿滿一盆羊肉湯,灑上芫荽淋上小磨香油,香氣撲鼻。

    “喫吧。”花滿月把盆放在桌上,坐了下來。

    沈蘭舟抄起快子正待開喫,沈方鶴突然回身推開了後窗戶,提高了聲音罵道:“蘭舟,你這個敗家子兒,酒又燙多了,想喝死你老子。快給樓上的老哥送去一碗讓他去去寒。苗兒,你也盛上兩碗羊肉湯送過去,讓他爺倆暖暖身子。這鬼天氣說冷就冷了。”

    沈方鶴說完衝沈蘭舟使了個眼神,沈蘭舟點點頭,和丁苗端着酒菜上了樓。

    燕秋離和花滿月雖沒明白沈方鶴和沈蘭舟眼神裏的意思,但對沈方鶴要給客人送酒菜還是讚許的。都曾在江湖上漂泊過,雖是一碗不起眼的酒,有時候也能溫暖人心。

    “樓上那對父子已經三天沒交房錢了。”花滿月道。

    燕秋離喝了口酒,嘆息道:“算了,滿月,咱們也不是想要發財,喫飽穿暖就行了。出門在外總有個山高水低的時候,有就給沒有也就算了。”

    沈方鶴撫掌笑道:“秋離這番話說得好,我輩就該扶危濟困,仗義疏財。”

    燕秋離受了誇獎卻沒有表現出高興,反倒眉頭皺了起來:“師兄,我發現那老者身上有股腥臭味道,而且越來越濃重,剛開始還只是淡淡的現在隔着房門都能聞到。”

    沈方鶴點了點頭道:“他的毒傷發作了。”

    “他中了毒?”燕秋離、花滿月不約而同地喊道。

    “小點聲!”沈方鶴做了個手勢:“他來的第一天我就看出他臉色不對,只有中了毒纔會有這樣難看的臉色。所以這幾天我都讓蘭州給他送碗酒,酒裏面下了解毒散。解毒散無色無味,他是喝不出來的。”

    “那他萬一不喝酒呢?”

    “你看他那個酒糟鼻子,像不喝酒的人嗎?”

    花滿月擔心道:“如果酒被那年輕人喝了怎麼辦?”

    沈方鶴笑了:“女娃兒有幾個喝酒的。”

    花滿月吃了一驚:“你說那年輕人是個女娃兒?”

    沈方鶴點點頭:“女扮男裝。”

    燕秋離沉吟了一會兒道:“師兄,我覺得有點蹊蹺,咱們客棧下面就是醫館,他既然身上有傷,爲何不醫?”

    沈方鶴微微一笑:“他對咱們不放心。”

    “那如果他的毒傷越來越重豈不是很危險?”

    “別怕,”沈方鶴似胸有成竹:“我想明日他會來找我的。”

    紅日東昇,照在別離客棧門前大街上,街頭人來人往,生意買賣吆喝聲不斷。

    “老闆娘。”

    花滿月聞聲擡起頭,那個年輕人,身穿黑色衣服,半個臉裹在圍巾裏,兩道秀眉一雙大眼。

    “老闆娘,欠了你幾天房錢,暫時用這支玉簪抵押一下。”年輕人聲音很低。

    花滿月接過玉簪,只見那簪子鑲龍帶風,玉質圓潤,好東西。細看簪尾處三個小字:祁鳳鳴!

    “師兄。”花滿月衝隔壁喊了一聲。沈方鶴放下醫書走了過來。

    看着這枚玉簪,沈方鶴問道:“你見過他?”

    “是的。”

    “他在哪裏?”

    “不知道。”

    “你在哪裏看到的他?”

    “青瓦房三十里外的土地廟。”

    “他讓你們來這裏的?”

    “對,他說這裏有喫有住能生活!”

    “你和他再沒見過?”

    “沒有。”

    花滿月聽得一頭霧水:“他是誰?”

    沈方鶴道:“憐兒。這支玉簪就是憐兒孃的,當年老張說簪子丟了,看來是憐兒藏下了。”

    年輕人看着沈方鶴,嘴張了幾張,欲言又止。

    沈方鶴不待他開口,回身衝廂房喊了一聲:“苗兒,準備清水銀針,上樓。”

    那年輕人目露感激,連聲道:“謝神醫援手,晚輩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