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清]皇子瀟灑 >第25章 小修
    八貝勒和九阿哥,光看那小太監的臉色,那就明白皇上的怒火。

    哥倆等在乾清門裏,緊張地盯着宮門的方向。宮裏的人都是人精兒,明明是一樣的“面無表情”,可他們就能做出來九九八十一種不同的意思。這不,哥倆一看到小太監的暗示,那更緊張了。

    “皇上宣八貝勒、九阿哥覲見。”小太監吊着嗓子高聲唱完,九阿哥從袖筒裏摸出來一張銀票,塞到小太監的手裏,速度快動作嫺熟,擦身而過的瞬間,保證其他人都沒有看到。

    八貝勒擡手拍拍九阿哥的肩膀,哥倆眼望乾清宮的宮門,都是腿肚子打轉,卻又莫名興奮的臉紅眼亮。

    八哥放心!九阿哥用目光回答,光是想象一下能和汗阿瑪耍無賴,一抒怨氣,他就滿心滿肚子的激動難言,刺激,刺激。

    確實是刺激!八貝勒用眼神回答。八貝勒做夢也想不到,他有生之年還能有這麼一天。豁出去了,汗阿瑪還能怎麼着他們了?大不了“貝勒”的封號不要了!

    哥倆給自己打氣半天,擡頭挺胸的,就這樣,整整朝服,擡腳邁步。

    穿過鎏金黃銅做的“江山社稷金殿亭”,走過長長的御路,眼望代表“龜鶴延年、江山社稷萬代相傳”的烏龜仙鶴石雕,象徵皇帝在時間上和空間上都是公正無私的,對天下百姓都是坦誠、平等的日晷、嘉量,在引領太監的帶領下,上來月臺,擡頭就是那“乾清宮”的大字,“正大光明”的匾額。

    鋪墁金磚的大殿內,四座冰盆去掉酷暑的炎熱,四座鎏金香爐燃着龍涎香,皇上在丹陛之上端坐龍椅,十多個老臣聚在丹陛下。

    因爲不是上朝,三三兩兩的在一起,看見他們兩個進來,一起望過來。

    皇上的目光也望過來,沉沉的。

    八貝勒和九阿哥一甩馬蹄袖,姿勢端正如立正,向前邁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距離金磚一寸,兩眼平視前方,雙肩平衡,保持左腿向前邁的自然距離,高聲道:“兒臣給汗阿瑪請安。”

    “起來吧。”皇上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怒火。

    “兒臣謝汗阿瑪。”八貝勒和九阿哥肅容起身,腦袋裏奇異的,居然是皇上至今還沒要十九弟學請安禮的事情。

    “汗阿瑪,兒臣求見汗阿瑪,乃爲戶部楊侍郎而來。”八貝勒的身體微微前傾,看着像是鞠躬的恭敬,言語更是恭敬,“汗阿瑪,兒臣之前並不認識楊侍郎,兒臣自從去戶部辦差,戶部的同僚們都對兒臣照顧有加,兒臣感激,用心地學習戶部事宜。兒臣親眼目睹楊侍郎身爲戶部侍郎的行事,公正有禮,不拖延不推諉,休沐日節假日主動留守衙門……”

    八貝勒將楊侍郎誇成諸葛亮、房謀杜斷等等賢臣良相,語氣一變,從讚賞變爲沉痛。

    八貝勒大膽目視皇上,深深地一鞠躬行禮,那聲音都要痛哭出來:“汗阿瑪,兒臣知道有人裝着‘清官’的樣子欺上瞞下盤剝國庫和百姓,尤其這幾年風氣越發嚴重。可,兒臣堅持,楊侍郎不是。楊侍郎一心爲公,一心爲大清朝廷和百姓,其忠心日月可鑑,汗阿瑪!九弟!”

    八貝勒一轉身,紅紅的眼睛直視九阿哥:“楊侍郎是真正的國家賢臣。九弟單要因爲個人之事,就咬着楊侍郎不放,兒臣不服。汗阿瑪,兒臣堅持,楊侍郎是清白的,其中必然有誤會。”

    “有什麼誤會!?”九阿哥實在忍不下他這車軲轆了,大喊一聲:“汗阿瑪!兒臣看那楊侍郎不順眼,兒臣就是看他不順眼,裝模作樣,假模假樣的,噁心人。兒臣之前聽說他是清官,擔心他喫糠咽菜,給他送去五萬兩銀子,他還不收,我呸!就他還清官?湯斌大人也是清官,湯斌大人就能因爲娶兒媳婦沒有銀子,找汗阿瑪哭,去戶部借銀子,他就忍心一家人跟着他當乞丐?兒臣就懷疑了,天底下就沒有這樣的人!”

    皇上冷眼看着八貝勒和九阿哥:行啊,長本事了,耍無賴耍到朕這裏來了。

    羣臣呆呆地看着他們兩個:八貝勒居然是真的信任楊侍郎,事情鬧大了!九阿哥居然直接承認那五萬兩銀子,這也是要鬧大了啊!

    八貝勒和九阿哥感受着大殿裏的氣氛,互相怒目而視,一起轉頭同時喊:“汗阿瑪!”

    “老八先說。”朕倒要聽聽你們到底學了什麼。

    八貝勒心裏打突,眼前又是那天的家宴上十九弟大喊着“瀟灑是孩子,皇上老了,瀟灑有事找哥哥幫忙”的理直氣壯。

    “汗阿瑪,九弟要幫助楊侍郎,兒臣很讚賞,很感激。湯斌大人家裏一天喫一隻雞,娶兒媳婦都沒銀子,朝廷應該對湯斌大人多加關心。汗阿瑪,兒臣也不是說,天下當官的大人們都應該去做清官,不犯《大清律》就是好官。清官是個人素養,是萬民百姓的期望,清廉如水,公平如鏡,是朝廷立於天地之間的基石!汗阿瑪!清官難爲,汗阿瑪!兒臣不希望此事要天下的清官寒心!”

    八貝勒淚如雨下,九阿哥直接一句“我呸呸呸!”

    皇上:“……”

    羣臣:“……”

    “汗阿瑪,各位老大人們,我胤禟就是不服。”九阿哥一揚眉,一鞠躬拱手,那氣勢兇的真像惡人。“汗阿瑪,那楊侍郎要是清官,他一定會收下我的銀子,他不收我的銀子,他就是釣名沽譽的假清高,原因很簡單,他不缺銀子,他看不上我的五萬兩銀子。”

    九阿哥的眼前也是那天家宴上十九弟鬧着皇上的一幕一幕,越說越委屈,越說越憤怒。

    “汗阿瑪,兒臣就不是一個皇子阿哥,兒臣就算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兒臣也有權利監督一個官員吧,那楊侍郎他哪裏清廉,他哪裏公正?”一轉身,滿臉諷刺,“八哥你可別‘清廉如水,公平如鏡’了,水和鏡子被這樣比喻,都挺委屈的。”

    皇上:“……”

    羣臣:“……”

    八貝勒也怒了:“汗阿瑪,各位大人,容胤禩問一句九弟。九弟,你怎可因爲個人好惡,評斷一個官員是不是好官?你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九阿哥一擼袖子:“八哥,你這話說的,岳飛要從墓裏跳出來喊冤,就那楊侍郎也配這八個字?八哥,弟弟看,你纔是依照個人好惡評斷官員!”

    “你就因爲那楊侍郎會幾首酸詩詞就說他是知己,是好官,我怎麼不能因爲他的裝模作樣討厭他?吆喝,難道我九阿哥討厭一個人也不成?我就一個老百姓,我也有討厭一個人的權利。我討厭他,我就想打他,他是朝廷命官我不能套他麻袋,但我能抓他的把柄。他就是有把柄給我抓,那是他倒黴!是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