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幫派相比,我們玉樓幫抽水很低,主要還是靠做生意賺錢,所以個堂口也都是商賈任職,輔以幫中武師榜村。”
入夜時分,顧傑跟着陳謙走出了玉樓幫總壇。
在樓傑將此事定性爲同室操戈後,方勝江的死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之所以耽誤這麼久,一來是其他六個堂口的堂主都盯上了江湖樓,扯了半天都沒結果。二來,也是因爲顧傑正式點香入幫,走了套流程。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讓顧傑哭笑不得的事情。
——爲了說明‘事實’,樓傑向六位堂主介紹了一下顧傑,結果這六人得知顧傑習武八年,便成就武師後,個個都邀請顧傑去其堂口任職,因此一度鬧得有些不愉快。
後來,還是樓傑拍板,讓顧傑領了個“總壇巡務”的職務,也就是陳謙現在乾的差事。
“所謂總壇巡務,就是個虛名,沒有哪個堂口會真讓你去巡視。一般情況下,你只需隔幾天來總壇點個卯,就算了事。”
“除非有強敵對總壇下手,到了動用武師的地步,你就得站出來了。”
“不過我玉樓幫人多勢衆,又有錢,至少我入幫三年,沒有遇見過這種事。”
“對了,幫中每月月初放錢,以你的實力,一個月有一百兩,記得來取。”
陳謙解釋道。
顧傑點點頭:“知道了。”
陳謙見狀,拍了拍顧傑的肩膀:“你別看樓幫主今日三言兩語就拍板定論,其實他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也就是你年紀輕輕,實力驚人,日後前途不小,他纔會這麼痛快。”
“在如今這世道,只有實力夠強,才能得人重視。所以方勝江死了無人過問,而你一入幫,就受到了各位堂主的青眼相待。”
“不過,你雖天賦異稟,也不可自滿,還得勤加修行纔是正途,否則日後必會爲荒廢時日而後悔。”
陳謙這番話聽起來當真可以說是交心之語了。他不但點明瞭樓傑等人的盤算,更是對顧傑多有提醒,生怕他驕傲自大,入了歧途。
顧傑對此略感意外:“陳兄怎麼突然這麼好心了。”
他可沒忘記陳謙之前那番無恥下作的行事風格,二人算是棋逢對手,不相伯仲,都屬於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不該有這種閒心關心別人纔對。
陳謙像是知道顧傑的想法,聞言淡淡道:“老子是怕你連累我,現在幫中都知道你是我義弟,即便大家心知肚明此事多半有假,但你若是闖了禍,老子也逃不了受牽連。”
說到這,他笑了下:“不過有失就有得,你小子若是能再進一步,我也能扯虎皮混點湯喝。”
顧傑這才瞭然。
看來誤打誤撞之下,二人的關係倒是有由假變真的趨勢,雖不至於榮損與俱,但也算利益趨同了。
難怪陳謙會提醒自己。
......
告別陳謙後,顧傑回到了家中。
剛進門,他就見到劉富貴等在門房處,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顧傑喊了一聲:“劉叔,怎麼不去屋裏休息?”
“少爺?”
劉富貴醒過來,揉臉站起:“我是在這等您呢......傅少爺來了。”
顧傑微微挑眉,點頭往院子裏走:“知道了。”
劉富貴跟上來:“今日午後,我去肉鋪纔買,聽說了一個消息......有傳言,周成周大人出城了。”
顧傑腳步一頓:“周成出了飛龍城?爲什麼?”
劉富貴道:“這個倒是不知,不過我聽人說,這幾日襲擊周成的人愈發多了,有好幾次,他都險些送命。雖然最後沒死,但也受了不少傷。估計......出城是爲了躲禍吧。”
顧傑想了下,問道:“《黑虎掌》還在他手中嗎?”
劉富貴道:“據說周成出城不久,前後有十好幾撥人追了出去,想來,應該是還沒人得手。”
......看來,朱瑩瑩背後的人依舊沒有出手啊,否則周成不可能活下來。
也好,既然他想出城,就讓他去吧,如此一來,反倒能幫我把人引走。
顧傑念及於此,開口道:“知道了。”
他沒有叫出筆記本提問,因爲沒有和周成接觸,相關的問題沒有答案。
......
“顧兄,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敢打上江湖樓,還把方勝江給殺了。”
正廳。
傅彥和喝着茶,盯着顧傑嘖嘖稱奇:“當然,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拿自己做交換,把這事兒稀裏糊塗給辦成了幫派內鬥......你到底是怎麼想出這種辦法的?”
“事急從權,妥協之舉罷了。”
顧傑沒有多說:“傅兄這次過來,有何要事?”
“給你賠罪。”
“賠罪?”
“我爹聽說你從我這買了兇獸,罵我待友不誠,鑽錢眼裏了,特來讓我賠罪。”
傅彥和說着,掏出兩張銀票:“兩千兩,多的五百兩算我給你的利息。”
顧傑微微皺眉:“傅兄,你這置我於何地?你肯將兇獸讓與我,我感激在心,怎麼可能再把錢要回來。”
傅彥和擺擺手:“顧兄,今時不同往日。我就直說了吧,之前收你錢,是因爲你不夠格讓我替你買單,但現在不一樣了......我聽說,你自開始習武,距今只用了八年?”
顧傑一愣,只得硬着頭皮點頭:“......對,怎麼了?”
“......我達成武師境界,用了十一年。”
傅彥和嘆了口氣:“十年是個坎啊,只有天賦超絕之人,才能在十年之內達成武師,這樣的人,是有機會爬到塔尖的。”
“更別提,你只用了八年。”
“此等天賦,便是在內城那些打孃胎就以祕藥培育的世家子弟中,也是十年難得一見。”
“因此,你的身價水漲船高了。我得擺正自己的位置,讓你得到應有的優待,才能維繫這份關係。”
“人情往來,在我眼中也和生意差不多。如果我沒有付出對等的利益,憑什麼要求你念我的情呢?就憑空口白牙一聲兄弟嗎?”
“顧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顧傑一時無言。
他突然發現,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似乎給身邊的人帶來了巨大沖擊,也讓他們,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是......八年時間,相對他的真實修行時間來說,已經翻了無數倍啊。
他已經很低調,很低調了。
原來,沒有外掛的人,習武是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