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彥和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就要下車。
顧傑想要跟他下去看看,卻被傅彥和攔住。
“顧兄,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傅彥和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他還是強笑了一聲,道:“我自己解決罷。”
顧傑看了他一眼:“……也好。”
傅彥和拱拱手,掀簾下車。
馬車這時候剛好到了飛龍城城門口。
傅彥和下得車來,就見到一干護院、鏢師被堵在車邊,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一整隊披甲整裝的飛龍軍兵卒將車隊團團圍住,無數長戟泛着寒光,押在衆人肩頭,稍有不慎就得人頭落地。
傅彥和擡頭看了眼,包圍圈外,有一中年人端坐馬上,執鞭握繮俯視着自己。
其人高七尺,虎背熊腰,着魚鱗銀甲,揹負一斬首大刀,相貌猙獰,眼神兇厲,哪怕是坐在馬上一動不動,也顯得威勢駭人。
傅彥和心頭頓沉。
他原本以會是城主府的人來提拿自己,沒想到來的居然是飛龍軍中兇名赫赫的‘殺人鬼’何善勇……
何善勇,飛龍軍地字營虞侯,爲飛龍三將之一、路雲山路大將麾下第一高手。總攬一營兵馬調度,一身實力已至武師八段,號稱武宗之下第一人。
由於其早年左臉燒傷難愈,貌相猙獰,每每動手又極爲喜歡刨腹挖心,將敵人凌虐至死,也被叫做‘殺人鬼’虞侯。
據江湖傳言,此人曾在飛龍城與林中虎的亂戰中,孤身夜襲匪盜營地,一人一刀便砍翻林中虎麾下八大高手,斬敵上百,歸來後渾身甚至不見半點傷口!
“你就是傅彥和?”
何善勇端坐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傅彥和,眼神冷漠,問道。
“正是。”
傅彥和不敢怠慢,當即俯首見禮:“傅氏藥堂傅彥和,見過何將軍……不知何將軍率兵圍困我等,有何貴幹?”
“你在和我裝傻麼?”
何善勇蔑然一笑:“我爲什麼在這,你心裏應該很清楚纔對。”
傅彥和搖搖頭:“恕小人愚鈍,還請何將軍直言。”
何善勇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傅彥和。
傅彥和佯裝鎮定,與之對視。
少頃,何善勇一聲冷笑:“綁了!”
話音未落,頓時就有一隊悍卒出列,手持刑枷粗繩,上前要拿傅彥和。
“少爺!”
陳管家急呼一聲,當場衝過來,擋在了傅彥和身前。
他左手扣住腰間長劍,眼神發狠盯着靠過來的飛龍軍,大有翻臉動手的意思。
旁邊鏢師們見狀,呼的一下扔下兵器退開,一副置身事外的架勢。
有幾名傅家護院也跟着跑到了一邊,但大多數護院卻默默握住了手裏的刀劍,靠了過來。
“陳叔,別衝動!”
傅彥和摁住陳管家的肩膀,微微搖頭:“咱們不能動手。”
“可是……”
噌!
陳管家話未出口,就聽耳邊傳來一聲長刀出鞘的銳響。
下一刻。
風聲鶴唳!
一抹寒光猶如長天落月,帶着一種無可阻擋的狂暴之勢,轟然劈來!
陳管家轉身欲擋,卻發現這一刀快到可怕,他的手剛擡起來,長劍還沒抽出,刀光已斬至胸膛!
當!
千鈞一髮之間,陳管家以長劍劍身擋在了身前。
咔嚓,嘭!
刀光落下的瞬間,陳管家手中百鍊鋼質地的長劍,竟是當場炸開成數塊殘渣!
他整個人更是彷彿被狂奔而來的巨象撞中,瞬間倒飛而出,轟的一聲撞碎了一輛馬車!
一片狼藉之中,陳管家倒在地上一動不動,臉上鮮血淋漓,儼然是快要不活了。
一個龐然的人影落在陳管家之前所在的位置。
何善勇單手握刀,慢條斯理伸指擦去刀背上的血跡,擡起頭來。
他看着陳管家的方向,神色淡漠:“耄耋老狗,連我三分力都接不住,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齜牙?”
“陳叔!!!”
傅彥和實力太弱,直到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痛呼一聲,想要上前,卻被何善勇擡刀攔住。
“傅彥和,你再不乖乖束手就擒,死的人可就不止他一個了。”
何善勇連看都沒看傅彥和一眼,說話的時候擡眼環視,睥睨周遭。
眼神過處,一衆護院彷彿直面什麼洪水猛獸,個個身形僵硬,不自覺咬住了牙關,被其威勢所懾,不敢動上分毫。
傅彥和攥緊了拳頭,怒火中燒,有那麼一刻甚至想要不管不顧跟何善勇拼了。
但這樣的念頭最終還是被殘存的理智壓了下去。
何善勇太強了,即便這裏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拼命除了死得更快些,沒有任何作用。
傅彥和的手垂了下去,他低着頭,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
“我跟你走。”
何善勇輕笑一聲,一揮手,身後兵卒頓時上前,將傅彥和綁了起來。
“哥!”
就在這時,躲在車廂中的傅清清再也忍不住,掀簾跳了出來。
傅彥和臉色一變:“別過來!”
傅清清腳步頓住。
她看着傅彥和,眼中含淚,不知所措。
何善勇微微愣了下,登時笑了起來。
最是美人半遮面,朱顏垂淚更添俏。
何善勇不但喜歡折磨敵人,更喜歡折磨美人,他見傅清清貌容上佳,哭得梨花帶雨,心裏彷彿貓爪在撓一樣,蠢蠢欲動。
“居然還藏了個女人。”
何善勇揮揮手:“把她綁起來,本將軍要親自審問她。”
“何善勇,你敢!!!”
傅彥和睚眥欲裂:“這件事和我妹妹沒關係,你放她走,我跟你回……唔!”
一名兵卒一拳打在傅彥和肚子上,打得他乾嘔一聲,閉了嘴。
緊接着有幾人出列,將傅清清綁了起來。
“虞侯,剩下這些人怎麼處置?”
有個親兵模樣的人上前問何善勇道。
何善勇開口道:“所有人押入大牢聽候發落。貨物銀錢送到軍中,充做軍餉。”
“是。”
親兵應下,當即招呼兵卒動手。
“且慢!”
就是這時,一名之前從馬車中滾出來的中年男人突然道。
此人正是趙銳。
他上前一步,雖身形狼狽,卻不卑不亢對何善勇道:“何虞侯,我等乃是玉樓幫顧幫主麾下武師,與傅家並無瓜葛,還請虞侯讓我等離開。”
何善勇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綁了。”
親兵頓時扣劍上前。
趙銳臉色一變:“何虞侯,你這是何意?!!”
何善勇輕蔑一笑,轉身就走,竟是半句解釋都無,完全一副不把玉樓幫放在眼中的架勢。
也就在這時。
一陣淡漠的人聲突然響起。
“我讓你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