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顧傑居然敢當着路雲山的面,將何善勇宰了!
那華服少年站在人羣中,眼神明顯愣了一瞬。
他身後的一個侍女像是看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忍不住掩面半笑:“這顧修之雖有萬夫不當之勇,腦子卻明顯是一團草包。這下子不用咱們出手,他也活不過今天了。”
“姐姐說得不錯,路雲山此人向來以護短著稱,如今何善勇被殺,他肯定不會善罷罷休。”
另一個侍女也道:“哪怕出了什麼意外,讓顧傑僥倖不死,他襲殺飛龍軍將領的行爲也已經板上釘釘。此舉可以說是自絕於飛龍城,宋懷雲即便捨不得人才,也不得不拿出個態度來,將顧傑打爲亂黨。”
少年沒有說話。
他不相信顧傑會愚蠢到將自己置於死地,可現實就擺在面前,他實在看不出顧傑還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少年心頭不解,他看着顧傑,眉頭微皺,嘴裏喃喃自語:“......你到底在想什麼?”
事實上不光是他,就連趙銳等人,也被顧傑的舉動嚇懵了。
趙銳原本以爲,顧傑只是想給何善勇一個教訓。
此人之前囂張跋扈,言談舉止完全是一副把玉樓幫當螻蟻的架勢,便是他看着都心頭窩火。顧傑身爲玉樓幫副幫主,哪怕是爲了幫派臉面,也不可能不做聲不做氣,出手教訓一番合情合理。
左右只是打架鬥毆,以玉樓幫如今隱爲外城第一大幫的地位,只要人沒死,扯兩句皮,賠點錢也就過去了。
但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何善勇此人不死。
打人可以說是誤會,砍個親兵還可以裝傻推責,言稱自衛。
殺虞侯可沒有誤會的說法。
人死了,事就定性了。
在飛龍城,虞侯是入了品級的官身,並且官職還不低,屬於飛龍軍內的中高層將領。
這樣一個人死了,事情就變了性質。一旦追究起來,玉樓幫很可能被劃爲謀逆亂黨,如何善勇所言一樣,被滿門屠盡。
趙銳想到這,心頭略感惶恐,忍不住看了顧傑一眼。
這一看,趙銳才發現,顧傑臉上竟沒有半點慌亂,也不似被怒氣衝昏頭腦的樣子,反倒眼神澄澈,臉色平靜。
這......莫非幫主已有萬全之策,能保玉樓幫無恙?
這念頭剛起,趙銳就見顧傑突然擡手,用力朝前一擲!
半空中劃過一道血紅痕跡,何善勇的腦袋就跟繡球似的,嗖的一下飛入了城內,直衝路雲山而去!
顧傑悶雷般的聲音響起:“初次見面,手上也沒什麼好送的,就送路武宗一顆狗頭罷。”
嘭!
人頭在路雲山面前一米處爆開,血肉和骨骼彷彿煙花般飛濺。
路雲山收回手,鬚髮皆白的老臉上一片暴怒,雙眼充血泛紅。
“你找死!”
他怒喝一聲,身形竟是再快一分,整個人猶如凌波踏步,瞬間衝過數十米距離,躍出門洞,擡手就是一掌!
人未至,風已起!
隔着十米距離,路雲山一掌拍出,霎時間彷彿蒼龍出海,白色的內氣竟猶如匹鏈般從他掌心涌出,裹挾空氣化爲大風,呼嘯朝顧傑壓來!
那風中彷彿有萬千無形之刃,所過之處,地面叮噹亂響,碎石炸裂橫飛,留下刀削斧劈般的深痕!
伴隨着噼啪亂響,此人彷彿是落在了刀山劍雨之中,身上血肉瞬間紛紛炸裂,從上到下多出大片透光大洞!
如此恐怖的一幕,讓不少人勃然變色。
但顧傑卻是眼露神光,一聲大喝。
“來得好!”
話落,他一腳跺地。
轟!
地面下彷彿有炸藥被引爆,大片的青磚瞬間彈起半米高,泥土粉碎成渣,好似積雪般蕩起一瞬。
又猛地墜落。
塵埃撲蕩向四周,顧傑龐大的身軀電射而出,竟是不躲不避,正面撞向風潮!
轟!
巨大的聲浪中,大風當場破開成兩股,向左右各自盪開。
內氣化成的甲冑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劈砍痕跡,明紅的內氣彷彿被無形的刀刃斬斷,一片接着一片剝落飛散,消失在空氣中。
內氣的剝落,導致甲冑迅速變薄,只是眨眼之間,厚達一指的明紅甲冑便只剩下紙張厚度,眼看就要崩散。
就在這時。
顧傑腰間的兩道紅色紋路陡然一亮,精血順着紋路一路竄入胸口。
下一刻,周身竅穴涌出大片內氣,如同火焰般騰於顧傑體表。
原本即將崩潰的甲冑迅速得到修復,雖然依舊在不斷崩碎,卻維持住了基本的輪廓。
路雲山冷笑一聲:“蜉蝣撼樹!”
他見一掌未能奈何顧傑,左手掄臂擡腕,又是一掌拍來!
這一次,雙方只隔三米,路雲山出掌瞬間,狂暴的內氣幾乎是緊隨其後便撞上顧傑!
轟!
內氣猶如巨浪拍岸,憑空將空氣都炸開了一片弧形漣漪!二人身側的馬車轟地一聲砸倒,當場四分五裂!
飛濺的木片崩飛向四周,不少看熱鬧的人竟是被區區木片砸得接連後退,悶哼不止!
反觀顧傑,原地未退!
他雙手靠舉於面前,整個人彷彿巨浪中的礁石,頂着狂風穩穩站在了原地!
大風呼嘯,顧傑渾身上下不斷炸開大片紅光,臉皮被大風劃開一道又一道血口,鮮血被吹得到處都是,逐漸染紅了他的五官,讓他看起來彷彿一尊惡鬼。
可即便是處於如此劣勢,顧傑臉上依舊沒有半點懼色。
相反,他棱骨分明的臉上甚至緩緩浮現出一絲猙獰笑容。
“......不過如此!”
顧傑雙瞳澄澈,目光如刀。
他他擡起頭,直視着面前的路雲山,眼中綻放出炙烈的戰意。
“原來所謂武宗......不過,如此而已!!!”
咚!
顧傑踏地前衝,展臂一掌砸向路雲山!
路雲山臉色微沉,當場擡臂還擊!
內氣再度如浪潮般涌出,卻在撞上顧傑之前,被一支粗壯如樹的大臂攔下!
嗡!
氣浪炸開,明紅的隕鐵拳套併成尖錐,以一種並不太快卻無比堅韌的勢頭,將白色內氣寸寸犁開,直衝向路雲山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