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彥和拿起玉瓶打量了下，見其顏色詭異，造型猙獰，不禁微微皺眉。
“顧兄，這骨肉改換可不是小事。基本上數百人中才能有一人成功，但凡有一點意外，就得落下殘疾,更嚴重的甚至會敗血而死。你確定要這麼做？”
顧傑點點頭：“你不必擔心，我有把握。”
“......那好罷。”
傅彥和見顧傑語氣篤定，無奈放棄了勸說，轉而看向傅明山：“三叔，你看？”
傅明山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模樣與傅彥和有幾分相似,他拿起玉瓶丈量片刻，道：“這根骨頭太短太細,若是真要換在手上，只能替換小指的第一指節。”
“另外......”
傅明山說着，看了眼顧傑：“我只能保證這根骨頭換上去後大小合適，至於是否活動自如，日後會不會腐爛脫落，恕我不敢斷言。”
“無妨，能保證大小合適就行了。”
顧傑道。
按照王行秋的說法，天罡神虎之骨具有極大的包容性，能完美代替人類的骨骼。這方面他已經通過筆記本確定了真實不虛，所以只要骨頭換上去後大小合適，排斥反應等麻煩是不用擔心的。
傅明山於是點點頭，伸出手握住了顧傑的小指指端，細細摸索起來。
過了會，他確定了顧傑的指骨大小形狀後,便從藥箱中拿出銼刀、鑿子、小鋸等工具,取出天罡神虎的骨頭開始改形。
嘎吱，嘎吱......
隨着不同工具輪番上陣,慘白的骨頭粉末紛紛揚揚落下，原本猙獰的指骨也逐漸變得規整起來。
由於醫療器具的匱乏，這種本該是精密儀器操作的過程，被迫都改成了人工，場面也不像是醫師治病，更像是匠人切石。顯得古怪滲人。
但傅明山似乎是經常做這種事情，對此沒有半點不適，手上動作更是行雲流水，飛快便將骨頭打磨成了合適的形狀。
他稍微觀察了下，略作修整，便拿出一個盛着烈酒的小盅，將打磨好的骨頭了放進去。
“這樣就行了，接下來，我得先將你原本的骨頭取出來。”
他說着，取出一把改工過的狹長剔骨小刀，又拿出一個小瓷瓶，道：“這是麻沸散，顧幫主可先行服下，待到藥力生效，我再動手。”
“不必了。”
顧傑搖搖頭：“直接切就是。”
“這......”
傅明山微微皺眉：“五指連心,若是不用麻沸散,一旦動刀必是鑽心之痛,顧幫主可要想好了。”
“你只管動手便是。”
顧傑淡淡道。
“......那就得罪了。”
傅明山見顧傑說到這個份上，也就不再勸說，伸手便將剔骨小刀摁在了小指上。
他微微用力，拉動刀刃。
吱~
伴隨着一陣讓人牙酸的摩擦聲，皮膚完好無損，連條白印都沒有留下。
傅明山愣了下，手上再度用力，使勁拉了一刀。
吱~
皮膚依舊完好無損。
傅明山眼中露出茫然，險些以爲自己沒睡醒。
顧傑拍了下腦袋：“是我疏忽了，傅大夫，勞煩給我一把刀。”
傅明山錯愕的擡起頭來，下意識把手中小刀遞了過去。
顧傑用左手接過，道：“我的體質比較特殊，皮膚很難切開，你指個位置，我來切罷。”
“噢，也，也好。”
顧傑聽過，點點頭，催動百骸之力將刀尖摁下，照着位置用力一戳。
噗。
這一次，刀子總算插了進去。
血液溢出，僅僅片刻，傷口就顯出癒合的架勢。
顧傑連忙控制肌肉向兩邊擠壓，拉開傷口，同時手上不停，依照傅明山的指導，避開血管經脈，將包裹骨頭的血肉一點點割開。
整個過程中，他臉色平靜，額頭未生點汗，彷彿刀子是落在別人身上，沒有露出半點痛苦神色。
傅彥和在旁邊看得咂舌不已：“古有關二爺刮骨療毒，今有顧兄剔肉換骨，顧兄，你是真的狠啊.......這要是換成我，怕是已經哭爹喊娘了。你就不疼麼？”
顧傑頭也不擡，嘴裏道：“傅兄過譽了，我只是習慣了給自己開刀，有時候沒有醫生......”
顧傑說道一半，方纔反應過來，自己早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取子彈都需要自己動手的臥底。
那些從前的過往，就像是隨波而逝的浮萍，僅僅過去幾個月，就遠到快記不清了。
顧傑心頭多少有些感慨，但並不遺憾。
相較於從前的生活，他更喜歡這個世界。
這是一個努力就能變強的世界，這是一個詭異卻充滿機遇的世界。
在這裏，他能感覺自己是真正的活着。
搖搖頭揮去心中的紛雜念頭，顧傑專注於手上，很快血肉盡數剝開。
佈滿血絲的小指指骨骨徹底出現在他眼前。
顧傑轉動刀柄，微微用力。
噗。
伴隨着一陣劇烈的疼痛，指骨被刀尖挑飛了出來。
傅明山早就準備着，見狀立刻取出一雙扁平銀筷，用油燈燒了下，夾起了酒液中的天罡玄虎指骨。
“勞煩顧幫主撐開傷口。”
顧傑點頭照做，用刀分開了血肉。
傅明山小心翼翼的將指骨放進滲血的窟窿裏，接着便將切開的肌肉層層撥回原位，又將完好的血管經脈等貼合在了皮肉上，一根根恢復原狀。
那些在開口時被顧傑切斷的部分，也被他一一捋順貼在了一起。
至於這麼做有多大的作用，傅明山並不清楚。
事實上，傅明山他都不知道那些血管每一條都有什麼用，他只是遵循最樸質的‘復原’理論，力所能及的減輕換骨可能給造成的後遺症。
很快，他便將傷口裏裏外外都整理了一遍。
“接下來就是縫合了。”
傅明山說着，取出一根魚腸小線。
顧傑擺擺手：“不用了。”
他心念一動，內氣頓時從丹田涌出，漫向手指。
指間亮起氤氳紅光，眨眼間，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合攏，只留下一道狹長小縫。
傅明山目瞪口呆。
顧傑蜷掌握拳，試着活動了一下。
一開始，小指有些麻木，但很快，就變得越來越靈活。
傷口處，一絲黑紅紋路浮現而出，好似某種斑斕花紋。
這算是成功了麼？怎麼沒感覺到什麼變化？
顧傑心念轉動，微微皺眉，正想打一圈玄虎功看看。
結果就是這時，他眼前突然一花。
我能看到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