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我的話了嗎?你回去跟你爹孃說要退親,不喜歡我,一定要這樣說,記住了嗎?”
乾涸得只剩下淤泥的河邊,光禿禿的榕樹下,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約十五歲,身着青色長衫,雖然洗得發白,但干將整潔,正一臉隱忍不耐煩地說着什麼,眼裏是明晃晃地嫌棄。
女子看起來小些,那身量,感覺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
雖然眉眼清秀,但臉色也不太好,瘦黃瘦黃的,頭頂一左一右兩個鬆鬆跨跨的小包包,外頭包着灰撲撲的麻布,頭髮枯燥發黃。
最重要的是,她眼神呆滯,臉上笑容癡傻,還一邊笑一邊咬着手指甲。
這模樣,一看就知道腦子有些問題。
不遠處,有幾個正蹲在河迷玩石子和泥巴的熊孩子,看到二人,竟是撿起了地上的小石子笑嘻嘻地砸向了傻乎乎的小姑娘。
“哈哈哈,你們快看那傻子,她都要被退親了,還在傻笑呢,可真傻。”
“就是,真傻,真是個大傻瓜,這麼傻,難怪人家不要她了,要退親。”
雖說這一兩年越來越乾旱,家家戶戶都是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但是這幾個孩子,都是家裏有些富餘的,能去鎮上買些糧食,所以雖然也瘦,但並沒有瘦得像小姑娘那樣,好似只剩一把骨頭。
大概日子過得還不錯,他們的眉眼間絲毫沒有大人們的焦慮和擔憂,仍舊似以前那般囂張。
被揭了底,關懷謹又氣又窘,卻又不敢太張揚,只能壓着火氣低喝:“你們不許笑,趕緊離開,否則一會我去找你家大人過來。”
“耶耶耶,找就找,我纔不怕呢,我爺奶可捨不得打我。”
其他幾個本來還有點害怕,有人牽了頭,頓時膽子又大了。
“我爹孃也捨不得打我的,我們纔不走。”
“不要臉,以前家裏沒喫的,就跟人家傻子定親,現在有喫的了,就又來退親了,真不要臉,我爹說你們關家的人都不像話。”
“對對對,關家的都不像話,我奶也說了,他家勢力眼,攀上高枝找到更好的了,就來退親了。”
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但是他們能記住大人們閒聊時的話。
也絲毫不知道,這些話,讓眼前的關懷謹多難堪。
“你們……”關懷謹氣得直咬牙,攥緊了拳頭,恨不得一人給他們一拳頭,好好教訓這些兔崽子們一頓。
“你們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去學堂裏找你們夫子好好教訓你們?”
孩子們天不怕地不怕,有時家裏大人都不怕,但最怕學堂裏夫子。
一聽這話,立刻就慫了。
“他要找我們夫子,快走,我可不想被我爹孃罵。”
“我也不想,真不要臉,這麼大了還跟夫子告狀。”
“關家的本來就不要臉,我爺跟我說了,咱不能跟他學。”
幾個小子一窩蜂跑了,留下了氣得臉色鐵青的關懷謹,還有傻呼呼盯着他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