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覺得她跟着她爹讀過書,腦子聰明,心裏也有成算。
雲渺他們下山的時候,喬家村的人,已經跟着難民一起走了半個月了,差不多快走出了慶州府。
只不過,他們人多,又喫不飽,老人小孩也拖累了步子,再加上不齊心,總因爲一些雞毛碎皮的小事而摩擦不斷,所以走得很慢。
半個月,竟是連慶州府還沒有走出去。
不過,哪怕是這樣,隊伍裏其中一些人對當初逃往山上的喬家、郭家、葉家、楊家,這幾家人都嗤之以鼻,暗暗嘲笑。
甚至覺得,他們這些人,早已凶多吉少,被深山裏野狼羣和大蟲之類的啃乾淨了。
每每覺得累得走不動了,又餓又渴,堅持不下去了的時候,就會把那幾家人提出來溜一溜,彷彿只要別人更差,自己的日子才能過下去一般。
*
中午在一處山邊枯草地上休息的時候,老喬家的人也找了個偏僻點的地兒圍了一圈。
個個筋疲力盡,臉如菜色,嘴脣乾渴起皮,手裏頭握着半個硬得鉻牙的野菜餅子,艱難地往肚子裏咽。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逃難的日子會這麼苦。
一開始知道要跟着那些難民逃難的時候,他們去鎮上找了大兒媳婦孃家。
結果好不容易偷溜進去,發現她孃家鋪子早被人砸了,糧食更是一粒也沒看到。
更慘的是,聽說錢氏爹孃當場就被那些闖進鎮子裏的流民給打死踩死了,連弟弟也傷重後不知所蹤,應該是死在哪個無人知道的角落裏。
本來對這母女倆有些意見的喬老太太和喬老大,瞬間什麼都不說了。
而最應該鬧的二兒媳婦孫氏,也鬧不起來了。
因爲她住在鎮上的孃家也遭了難,秀才公老爹和娘都去了,弟弟妹妹也不見所蹤,應該是早就帶着孩子逃了。
雖是不敢鬧,但孫氏的臉色一日一日陰沉。
也就是大女兒時時提醒她,現在活着最重要,活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她這纔沒有跟那長得妖妖嬈嬈的郭玉蘭母女倆拼命。
有糧有水,本以爲有喫有喝,哪怕是逃難日子也不會太難。
沒成想,一路上,周圍的難民個個兩眼發光地盯着他們,對他們虎視眈眈,連喫個野菜餅子都得小心提防,隨時準備撒腿逃跑。
最麻煩的是,帶的水越來越少了,眼看着就要渴死了。
喬家老大艱難地將餅子生生嚥進肚子裏,添了添乾裂的嘴脣,“村子裏還是有人想去南邊,有幾家最近老湊在一起商量着什麼。”
其他人根本沒理睬。
往哪走,都跟他們沒關係。
反正他們是一定要去京城的。
不管南邊還是京城,他們都沒有什麼熟人和親戚,那爲什麼不去天子腳下?
況且,去南邊比去京城還遠,他們纔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