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來就一直看不慣喬文州這個弟弟(二叔)虛僞的作派,都出來逃難了,還放不下他那讀書人的身段,動不動就拿這說事,指派他們去幹活。
喬知書沒想到,自己不過是進林子裏方便一下,出來家裏頭又鬧起來了。
擡頭望了一眼裏正和族老的方向,冷聲提醒,“奶,再吵,里正爺爺又要過來了,到時可別真把咱們趕出隊伍去。”
“那些一家幾個人逃難的,你是看到過的,什麼都被人搶光了,有的連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人也被打得起不來,最後只能活活渴死餓死,你想咱家也這樣嗎?”
老太太當然不想這樣,況且,她誰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里正和四叔公。
也不幹嚎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和草屑,“我什麼時候說過想這樣了?我這一路上鬧,還不是爲了你們好嗎?咱家要是不表現得強勢一點,指不定你們會被人怎麼欺負呢。”
有了里正的震懾,這場吵鬧到底沒有鬧起來。
喬二丫悄悄扯了扯她姐的袖子,一臉惱火地道:“姐,你看姓郭的那女人,還有那小賤人,她們又跑到爹那裏去獻殷勤了。”
其實最讓喬二丫難以接受的是,相較於她娘跟她們姐妹,他爹竟然更加看重外面那女人和那私生女。
這讓她完全無法接受。
之前還是外室,如今,因爲那女人又是給糧和水,又是給銀錢,竟是哄得連老太太都站在了她們那邊。
老太太甚至還作主,正式幫兒子納了那女人爲妾,也認了那私生女。
以前是沒辦法,如今她爹那上秀才公也沒了,再也沒人壓着了她二兒子了,她就要作主給兒子納個妾,讓兒子有個香火。
而她爹當時一臉沉默,顯然也認同了她奶的那些話。
因爲這事和這些話,她娘氣得直接暈厥了過去,醒來後,更是一天也說不上兩句話,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都好像沒了精神。
哼,真是可笑。
她們鄉下人,什麼時候納過什麼妾?
再說了,就算真要納妾,要生個兒子繼承香火,那也應該納個年輕點的吧!
那女人看着是漂亮,但年紀也就比她娘小几歲,這老女人還能生得出兒子來嗎?
“哼,獻就獻吧,反正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喬知書瞅了一眼正給她爹擦汗遞水的郭玉蘭,還有她的女兒喬雲歌,冰冷的眼中掠過一絲殺氣。
在這種逃難的路上,討好他爹又有什麼用?
他爹是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柔弱書生,平日裏窮講究,還死要面子,一路上只會念‘有辱斯文有辱斯文’之類的,像是推板車、找乾柴、找水找喫的,這些一點兒也幫不上忙。
很快他自己都沒喫沒喝了,真以爲他還會顧得上一個外室和私生女?
況且,他爹最自私了,又吃不了什麼苦,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甚至能親眼看着老太太把自己的兩個親閨女都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