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藝依沒有接安豔華的話,徑自道:“我是庶出,家庭情況有點和丹丹類似,上有嫡出姐姐,下有嫡出弟弟。由於夫人不悍妒,儘管不受父親重視,我到底也在家鄉的名牌大學讀出了碩士。畢業後來中元工作,家中也很支持。”
“我和我男友是大學同班同學,剛進學校我們就談上了,從本科談到研究生,談到碩士畢業一直到現在工作。他碩士畢業後現在在中元的一家諮詢公司裏做人事相關的工作。
“他和我是鄰居,從小玩在一處。上學後,小學、初中、高中、大學一路都是同班同學。畢業後我們也都決定去中元發展。”
“原來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啊。”安豔華插口道,“那你們談那麼久現在都工作了爲什麼還不結婚啊?”
“我和他從南暖最偏僻最落後的農村出來,兩家人家都是艱難度日、勉強維持生存。我家裏還有一個嫡出的弟弟,家中所有人賺來的錢除了餬口,皆爲我弟弟結婚生子而備,根本不會爲我的嫁妝出一分錢。可他家也是個窮困的,他父母得知我家出不起嫁妝卻要求男方出聘禮,自然面色不豫。男友和我的婚事因而耽擱下來,遙遙無期沒個準信。”
一陣沉默。
半晌,餘佑安問道:“那你們現在怎麼辦,你們對以後怎麼打算?”
“先在中元好好工作,等兩個人攢點錢能買套或者租套婚房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吧。畢竟現在我倆靠這點微薄的收入養活自身尚且勉強,一結婚這日子可沒法過了。”
“你們談了七年還要再繼續談下去啊?”安豔華道,“這場戀愛馬拉松跑到何年何月纔到頭呢。”
“唉,藝依這也是沒辦法。”艾可元道,“兩個外地年輕人剛到中元打工,幾乎不可能有點滴積蓄。小夫妻倆或許還能相依相偎喫得起愛情甜蜜的苦,可一旦將來有了小孩怎麼辦?懷孕期間的孕檢、生產、營養費;孩子出生後需要分精力照顧,小時候的奶粉錢、尿布錢、服裝費、早教玩具,生病了要跑醫院打針吃藥;長大讀書的教育費、書本費、校服費、補習費、學習用品、手機通訊、社會活動、面試服裝、戀愛開銷;結婚出聘禮或者嫁妝、酒席費、房屋費、裝修費、家庭用具——筆筆都是費用。除非不養孩子,但這不可能,家長不會容許家族後繼無人。更何況如果頭胎生的女兒,勢必非要生到兒子,那可就不是單單僅撫育一個孩子,是好幾個孩子的喫用培養開支了。”
所以說,現實是殘酷的,不得不讓人對它折腰屈服。
“七年戀愛期的確有點長。”卓似萍道,“一般談個兩三年怎麼也要結婚或者過門了。這麼長時間談下來雙方都疲掉了,哪裏還有戀愛的感覺。”
“是啊,又不是情婦情夫。”安豔華附和道。
呂丹丹思索了片刻道:“藝依,你男友和你現在的狀態怎麼樣?是不是老夫老妻平平淡淡纔是真的那種?”
“嗯,差不多吧。戀愛談久了化爲親人一般相濡以沫的感覺了。好像我們就一直是這般不溫不火地相處,習慣了。”
艾可元道:“其實這樣也挺好。任何激情最後無一例外都會化爲最平淡的親情。越平淡越真實長久。”
安楚寧對此不予置評。
在全藝依這樁戀愛上,她並不同意艾可元的說法。
大學期間,安楚寧的一個閨密,和全藝依的情況幾乎一模一樣。她也是和她男友同鄉,家中條件皆差,一同來中元闖蕩。從大學開始談戀愛,到現在四五年了,因爲經濟問題結不起婚,天天拖着談親情般的戀愛,三不五十地爲了拮据的經濟狀況和渺茫的未來吵架鬥氣、沒個消停。她曾私下裏跟安楚寧推心置腹道:“這種爲了錢看不到未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子我過的早就怨死了。之所以還一直和他談着不分手,一方面是習慣了他對我的好,畢竟三年談下來了;另一方面,我也實在找不到別的機會。說實話,如果現在有個比他條件好的男人肯要我,我肯定二話不說就和他分手了。”
呂丹丹道:“行啦,可元你就是神神叨叨的,一張小嘴兒能說的來。你一定很有經驗,給大夥兒講講你的經歷唄。”
艾可元紅臉道:“我哪來許多經驗。”
將額前的一縷碎髮縷至耳後,露出光潔的秀氣額頭,她坐直身子道:“我母親是我父親的正妻,因而我是嫡出,我還有一個嫡出的弟弟。家中以父親和唯一的弟弟爲大,我每月的工資省喫儉用餘下來的都寄給家鄉的弟弟供他讀書。我父親當初答應讓我考研的條件就是,碩士畢業後必須到中元找工作,掙的錢除去必要開銷必須完全供給弟弟。其實我不喜歡中元市,雖然她是大城市,但是中元人太多、東西太貴,生活節奏過快,一點都不是適宜定居的城市。”
“話說回來,我在大學的時候爲考上研究生一門心思撲在讀書上,沒談戀愛。考上研究生後和同班班長談起了我的初戀。他很優秀,人長得一表人才不說,還是校學生會會長、籃球隊隊長、戲劇社和魔術社的社長、市優秀學生幹部和輔導員助理。”
“哇塞。”呂丹丹驚歎道,“這麼優秀的男人,可元你真幸福。”
“幸福什麼啊。”艾可元微微皺眉,頗不贊同地道,“他嫌棄我的身材。”
“啊?”安豔華疑惑道,“可元你的身材不是很好嗎?高挑優雅,苗條纖細,多少女人夢寐以求、趨之若鶩的身材啊。”
艾可元譏諷一笑:“我胸小,可不如豔華你,前凸後翹、玲瓏有致。”
彷彿感覺到艾可元話裏隱藏的不友好,安豔華立時噤聲。
艾可元接着道:“他在和我做過第一次後便冷落了我兩個月之久,偶爾和我說話也冷言冷語沒什麼好脾氣。我受不了他的冷暴力,終於忍不住主動找到他開誠佈公問明他冷待我的原因。然後我提出要不互相別見面分開一段時間,彼此都冷靜一下再來決定以後我們怎麼發展。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就在這段我爲他的嫌棄消沉傷心、爲自己的身材苦惱憤恨的時間裏,他竟然將我們作艾時他偷偷拍下的我的各式各樣、包含全部部位的全羅照放到校內網上,讓我飽受全校師生對我身材的指指點點。其中最大最明顯的一張正是我還淌着楚子雪昏迷在闖上的照片。
“帖子的標題很聳動:老子瞎了狗眼運氣不佳上了個荷包蛋的小兇女人也就算了,丫竟然還是一楚女!太神奇了,這年頭竟然還有啥都不懂一條斯魚般的楚女!碰上了算老子我倒了八輩子血黴!”
“啊?!”一片不可置信的驚呼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