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艾可元背對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面對衆人絮絮叨叨地說着公司安排的不合理性和培訓處的不負責任。坐在她兩旁的分別是安豔華和全藝依，安豔華低頭玩手機，時不時附和艾可元兩句；全藝依嘟着嘴，一言不發地認真聽着。全藝依旁邊坐着呂丹丹和餘佑安，兩人也是一臉認真地聽着；卓似萍坐在安豔華旁邊，依舊一貫的沉靜淡然。
安楚寧坐在餘佑安和卓似萍中間，心不在焉地看着對面的艾可元皺着一對秀氣的細眉，兩片薄脣一張一合。自他們碰面，艾可元這張嘴就沒停過，翻來覆去講那兩句話。安楚寧不禁神遊天外，視線越過艾可元投向外面。
秋日的陽光不似夏天那般灼烈，而是恰到好處的耀眼。早晨的陽光金燦燦的，一束束光束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清晰可辨地斜傾入這方狹小的空間，把人的心都捂暖了。
安楚寧怔神間，恰逢艾可元語句中一個空檔，餘佑安擡手看一眼手錶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進去吧。”
衆人點頭，紛紛站起身跟在餘佑安身後往辦公區域走去。
培訓處長正在和他的上級打一通越洋電話，見他們來了，示意下屬把他們帶到小會議室裏，讓他們稍等一會。
一行人在會議室裏尋位子坐下，一下子比方纔在外間洽談室時拘謹不少，各個正襟危坐不發一言，氣氛頓時沉悶下來。
熟料他們椅子還未坐熱乎，培訓處長沒見影兒，總經理倒先攜着翻譯翩然而至。
“總經理好。”大家立刻起身彎腰問好。
總經理點頭，擡起兩臂手掌向下按了按，示意所有人坐下，不必客氣。
“你們來公司快三個月了，總經理問你們覺得公司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嗎？”翻譯道。
安豔華和艾可元極快地對視一眼，轉頭對總經理和翻譯道：“總經理，培訓處長說我們下個階段的培訓是每個人獨立進行，他想把我們分派到自己家鄉的各個門店裏。可是我們家都住在很偏僻的地方，距離區中心很遠，上下班和這邊中元幾乎一樣，路上基本都要一兩個小時。明後兩天我們就要出發了，不說我們在這邊已經租好的房子空着浪費，我們在當地那邊也來不及租房子。”
總經理本來只是經過會議室，順道進來和他們寒暄一兩句，從進會議室後就一直站着，沒打算坐。這會子聞言一愣，摟着翻譯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皺眉思索。
艾可元看安豔華一眼，接着她的話附和道：“關鍵是培訓處說他們這樣安排，把我們派到各自家鄉的門店是爲了讓我們離家近，能天天回家。但其實就像剛剛豔華說的，我們家離公司都很遠，還是要和在這邊兒一樣租房子。培訓處這樣安排完全沒達到他們的初衷。”
安豔華見總經理不說話兀自思考，再接再厲又道：“我覺得中元這邊公司不是就有四家店麼，一樣是在門店培訓，爲什麼非要我們捨近求遠跑回家鄉，還要重新再租房子住，勞民傷財得不償失不說，這完全沒有必要啊。”
呂丹丹和全藝依點頭，卓似萍沒任何動靜。
總經理見狀，想了想，側頭對嬌俏可人的年輕女翻譯噼裏啪啦說了一大通話，翻譯聽完後，柔聲細語地道：“你們下個階段的培訓，是在門店培訓的最後一個階段，爲時兩個月，之後你們的培訓都在公司。”
“兩個月？”艾可元疑惑地看看衆人，“不是一個月嗎？之前在苔州店和芊州店已經兩個月了啊，培訓計劃上不是說我們第一階段的培訓一共三個月麼？”
大家認同地點頭，皆不解地望向總經理和翻譯。
翻譯道：“這個是臨時更改的，你們可能都還不知道。總經理跟總裁前兩天彙報你們下一階段的培訓安排時，總裁說在門店的時間要長一點，一個月肯定不夠，所以現在延長爲兩個月。”
聞言，大家猶如當頭遭一棒喝，一時皆愣住反應不過來。
翻譯接着道：“公司的設想是在這段時間裏培養大家獨當一面的工作能力。一開始我們想讓你們每個人獨立待在一家門店，但是後來考慮了一下，覺得一個人一家店，萬一發生什麼事情沒有照應。現在我們定的是讓你們兩人一組一家門店培訓，這樣既可以培養你們的獨立能力，平時學習的時候兩個人之間也可以適當地互相幫忙。”
“中元雖然有四家店，但是現在兩家店在整頓，一家店已經被指定爲專門培訓店總，所以中元只剩一家店給你們管培生培訓，其他人還是要回各自的家鄉，在你們家附近找門店培訓。至於你們說的租房問題，總經理會通知你們培訓的各家門店，門店人資會爲你們找好房子，不需要你們自己出錢出力。”
“還有什麼問題嗎？”
衆人面面相覷：她們不服從分配的根本癥結在於能否留在中元，而不是房子能否解決，租房只是一個藉口。不想總經理這樣一處理，倒是完全斷了她們的念想。
艾可元沉默不語。她此時清楚地知道，縱使她們再不甘心，她們也不再擁有站得住腳的理由可以不回家鄉，板上釘釘的安排再無法推翻，若再反對頑抗就會顯得她們胡攪蠻纏、無理取鬧。
呂丹丹這回腦筋第一個轉過來，立馬笑呵呵地對總經理道：“公司既然解決了我們最頭大的住房問題，那我們就可以安心地到門店培訓，沒有後顧之憂啦。謝謝總經理。”
聞言，艾可元勉強擠出一絲不由衷的笑意，全藝依卻仿若沒聽到一般仍舊拉着個臉不吭聲，卓似萍依舊淡然，沒什麼反應。
安豔華愣了一會兒，眼珠一轉，不買賬地道：“但是我們一共有七個人，如果兩人一組不是多出來一個人嗎？我男朋友在中元，總經理能讓我留在中元的門店嗎？三個人一家店，另外四個人兩人一組，那樣正好，也不會有人落單。”
安楚寧扶額，安豔華還真是——爲了留在中元不遺餘力，連男朋友都搬出來了。她不是才分手麼，那應該是她的前男友吧？難道一夜間突然又複合了？
總經理斬釘截鐵地道：“不行，最多隻能兩個人一家門店。”
安豔華不依不饒：“那我們怎麼分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