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許是許久沒有打掃了,破舊的本子上落了不少灰塵。王叔湊近了端詳手中的本子許久,鄭重的點了點頭:“就是這本了。”
王叔算得上是這的老人了。她自打記事起,他就在這了,這人員本一直都是他管着。
葉薌湘拿起看了看,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翻看了起來。
這是去年九月到十月的人員記錄。
昨日她看到那黑色鐵片就覺得奇怪,似乎就是去年九月份見到的。說來還真是有緣分,九月的天已經有些涼了,普洱正是熱鬧季,她那日剛巧去海岸接的普洱茶。
“小姐,您怎麼來了?”侍衛頭領笑得諂媚。
“來看看。”她站在岸邊,瞅着往來的船隻,隨口敷衍道。
“風涼,您不如去屋裏等着。”他笑得有些牽強附會。
她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麼。風涼,還出這麼多汗,真是奇怪,跑不了有什麼新鮮事了。
不過,在她的茶葉來之前他倒是一直裝的冷靜無比,她就算覺得有什麼也不適合在這裏再作停留了。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那裝滿黑色布匹的馬車似乎是露出個什麼鐵似的東西,可是卻很快被遮蓋住了。
她當時只覺得那些匹黑布有些死板單調罷了,那突出的東西也只是一閃而過,她沒太注意。
可現在卻不得不查。
“王叔,這頁紙怎麼成這個樣子了?”
“這頁紙?”他似乎陷入了沉思,想了好一會兒。突然食指一指,作勢要說些什麼的樣子。
“好像是之前有個小童把茶水灑到了上面,他本想擦擦拯救一下,結果越弄越糊。”王叔搖搖頭,嘆了口氣。
“那您還記得這頁的記錄嗎?”
王叔想了想,絞盡腦汁回憶了一番,食指一伸,作勢又要說些什麼。
葉薌湘忍不住湊近。
“記不清嘍。”
葉小姑娘的嘴角止住,乾笑了兩下。
“那那個小童叫什麼,現在在哪啊?”
“好像叫什麼阿元,被我打發到後院收拾雜物去了。”王叔喝了口茶,繼續說道。
“好的,謝謝您。”得到線索,葉薌湘立刻風風火火地往外跑。問過了後院的管事,沒想到阿元居然仍舊老實本分地幹着收拾雜物的活,這樣一來,就不用她費心了。
“小姐。”
這小兄弟長得倒也配的上“元”這一字,平日裏倒是沒虧待自己。
“還記得去年乾的事嗎?”
“啊?”阿元瞪直了眼睛,愣了一下,慢吞吞地開口說道:“去年本是在監閣的,可我不小心弄壞了東西,就來了後院。”他倒是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面帶懺悔。
“怎麼那麼不小心?”
“就不太小心,然後,”他支支吾吾的,像是要哭出來,“不太小心。”
葉薌湘不禁笑出了聲,這倒像是她欺負他了一樣。
“小姐,阿元應當是不小心的,您看,您讓他怎麼賠罪都行,他經不起嚇。”管事忍不住提議道。
看得出來,這小兄弟招人喜歡。不過,撒謊的技術卻入不了眼。
“行了,行了,不嚇唬你了。”葉薌湘擺擺手,語氣像是聊家常一般:“你要是說出來,對方給的你還拿着,知錯能改我自然還添你些獎賞。”
葉薌湘無奈,隨口答應着:“行。”
蹬鼻子上臉。
“是阿加哥,差不多是去年十月,他說我如果能把上月有着什麼送黑色布匹的字銷燬,就給我帶個豬蹄。”他笑嘻嘻的,看這樣子,似乎在回味豬蹄的美味。
他伸出個一字,又補充道:“我只弄壞了那一頁。”
葉薌湘忍不住扶額,但那頁很重要啊喂。不過,人倒還算講信用。
“不過那頁也沒什麼,記着黑色布匹,一共五人,好像是從匈奴來的商人。”
葉薌湘不禁對他另眼先看,傻的倒是聰明。
她對管事的說:“中午多加兩個豬蹄,下午多讓他乾點。”她瞅着先激動又泄氣的圓球,多加了兩句:“下午好好幹,幹完去找你菀兒姐姐。”
她也不等對方有什麼反應,轉身離去,查了一上午,她也餓了。
“啊?”
“傻孩子,還不快謝謝小姐。”
“謝謝小姐。”聽這聲音就憨厚的不行。
如她所料,那個什麼阿加早就沒了影。她派人去查,結果最終只帶了個命喪街頭的消息。
哦,那就這樣吧。
現在,各家各戶出門都極其小心了,城主府雖不想讓消息散播,擾亂民心,可這大家親身經歷的事,又怎麼可能忘記。
那晚去花神廟的人十傳百,百傳千,傳的是相當傳神,傳的是驚天動地,什麼花神暴怒,必將降禍於人間。
“打住打住,這都什麼傳言。”葉薌湘躺在搖椅上,一邊聽菀兒說着奇怪的謠言,一邊喫着糕點。
“小姐,天不欺我。”菀兒信誓旦旦。
“呵,你小姐比天誠實。”
聽完這話,菀兒立刻反駁:“我不信。”
“得,不信拉倒。”葉薌湘又說道:“那糰子幹活可利索?”
“也就還行。”菀兒撇撇嘴。
葉薌湘只笑不語。
之後幾日她出去的次數明顯增多了,但是去茶樓的次數卻不見上漲。
城主府雖然控制不了謠言滿天飛,但花神廟肯定是不讓隨意進出了。
那個什麼二公子一來便是又管這,又管那。
她想起每次溜進去要不就是碰見侍衛的黑臉,要不就是碰見他這個冷臉,運氣好得不得了。每次不是被侍衛趕出來。就是同他訕笑着說真巧,又見面了,再被趕出來。
你重兵把守有什用,人早就跑沒影了。
不就是個護送神獸的護衛嗎,這麼囂張。這神獸平時她沒事還找它玩呢,他會幹嘛,擺着個臭臉等着被神獸咬嗎?
但與其說是神獸,不如說是披着白衣的老虎罷了。
溫順的時候甚有些像小貓一樣。
西北匈奴供奉的神獸今年三月份就送來了,只不過神獸它死皮賴臉的地呆在這,就是不願走。葉薌湘瞧着新鮮,去城主府看過幾次,還餵過它幾次喫食,這傢伙倒是和她合得來,也算安分。
但若是真讓她去近它的身,她還是有些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