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茶湘 >第12章 箱子
    所謂沉默是金,她默然不語,只希望那兩個小兄弟能快點回來。可旁邊這尊神怎麼可能讓她安安穩穩地待着。

    雖然他一直沒有言語,卻讓周圍的空氣變得有些稀薄。葉小姑娘拿着她的小兔子躲在角落裏,像是被一匹狼追殺到沒有退路的小可憐。

    “你也發現了?”葉小姑娘只得挑些其他的話題。

    “嗯。”

    “沈公子觀察得真仔細。”她乾癟地笑了笑,確定自己是由內而外地發出的無比真摯的讚美。

    “嗯。”

    “呵呵呵。”

    果然,和這時候的他說話必然會讓自己免不了的尷尬。葉小姑娘忍不住開始邁開腳步,想要慢慢挪離他身邊。

    可有時候命運卻偏偏喜歡戲弄人。

    葉薌湘剛邁開一隻腳,正欲想邁另一隻腳時,臉卻控制不住地開始往下墜。

    其實——她真的不喜歡地面

    好在某個人還有心,沒有無視她的狼狽,及時伸手扶住了她。不過這次他卻牢牢地護住她,五月的晚風說冷不算冷,但也不如夏日的暖。柔柔地風吹動着她的衣裙,裙襬拂過他的臂膀,留下片刻的漣漪。

    葉小姑娘穩住自己之後,立刻起身,乖巧地回到了他身邊,做一隻不會說話的小鵪鶉。所謂只要她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不會是她。

    沈小公子淡定地放下落在半空中有些僵硬的手,收回到衣袖中,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不過那不知該只細長的手卻緊握着,似乎有些不太自然。

    好在那兩個侍衛回來的迅速,“應該就在這塊。”葉薌湘指了指腳印消失的地方。侍衛在接到沈延謙的許可之後便開始行動起來,那先前微妙的氣氛被鐵鏟碰撞的聲音所打破。

    兩人挖着挖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想再次用勁時,卻發現怎麼也挖不下去,似乎碰到了什麼阻撓的東西。

    葉薌湘看了一眼沈延謙,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看來就是這了。

    “扒開看看。”

    兩個侍衛立刻放下了鐵鏟,扒開了浮在表面的一層塵土。果不其然,裏面藏着個黑色的箱子。那箱子被好幾個鎖鎖着,看得出來,這箱子的主人防備意識還是挺高的,可是卻遇到了他們。

    沈延謙拔劍把鎖鏈砍掉,另一隻伸手把想要湊近看看什麼情況的葉小姑娘弄到了後面。

    葉薌湘:……

    她只得踮起腳尖望去。

    箱子一打開,那眼熟的炸彈便出現在眼前。兩個小侍衛不由得大喫一驚,沒想到賊人居然還準備了這麼多。

    “搬走。”他們戰戰兢兢地擡起箱子往回走。

    沈延謙長腿邁開,回頭看了一眼愣在原地不知道在沉思什麼的葉薌湘,眉頭一皺,“還不走?”

    “這就來。”葉薌湘緊隨其後。

    不知道汀州是不是也埋了這樣的炸藥,還是說只是一個預示的警告?這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是在等待某個時機嗎?

    葉薌湘快走了兩步到沈延謙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這件事就好還是不要聲張。”

    沈延謙點頭答應。幾人回到了驛站,暫且先把炸藥安置下來,天色已晚,所有的事還是等明天再議。

    葉薌湘躺在牀上,有些睡不着。她本想着先把炸藥一事暫且放一放,可如今不止一起這樣的事表明對方的心情也是急不可耐,僵持不下之後又會發生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看來只能把那件事先放一放了。果然,計劃趕不上變化。她思緒有些混亂,連做的夢都讓她心神不寧。可再醒過來時,卻又什麼都記不清了。

    難得又令人頭疼的事。

    次日清晨。

    驛站其他不相干的人都被清走了,只留下他們這一行人,大堂內放着一個黑箱子,氣氛有些壓抑。城主看着這東西再一次嘆了一口氣,江淵也再一次搖了搖頭。

    昨晚收來加急來的密信,朝廷讓他們速速回去覆命。昨晚一夜無果,如果真的放棄了這次排查的機會,他們選擇出城趕路的話,那這幕後之人必然會藏得更深了。

    他按了按額頭。

    葉薌湘打了個哈欠,似乎還有些迷茫。

    沈延謙在一旁神色依舊,看不出他的心緒,彷彿並沒有被這件事情所影響。

    江淵徘徊不定,來回走動,腳步有些紊亂。他猶豫不定,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決定。

    “殿下,如今已經查到了那些人在郊外藏了炸藥,那就不能確定是否在城內其他的地方也埋了炸藥,我們當下還是要先保證暮城的安全才對。”

    江淵看向了葉薌湘,她聲音雖然有些細小,卻難得給他提了個醒。平日裏看起來柔柔弱弱懶懶散散的,可剛剛的一番話卻令人刮目相看。

    “葉姑娘說得對,即便耽誤些時間也要把人揪出來。”若如再坐視不管,那豈不是漲他人威風。

    沈延謙有些詫異,不過還是沒有出言阻止。在同江淵這種風華正茂的年紀,自己也不知像他一樣撞了多少次南牆。沈延謙無奈地扯了扯嘴角,倒是罷了。

    “可我們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啊,又談何抓人?”城主捶胸頓足。

    沈延謙這時冷淡的來了一句:“匈奴。”

    江淵一楞:“沈兄何出此言?”

    葉薌湘喝茶的手頓住。

    沈延謙說道:“我曾在汀州抓到過一個鬼鬼祟祟的匈奴人,他面對百花節一事畏畏縮縮,最終承認後卻自殺了,所以當時說沒有足夠的證據。”

    江淵震驚之餘點點頭,於是立即下令封鎖暮城,並向城主借了一些侍衛,對每家每戶進行排查。

    葉薌湘再一次打了個哈欠,睡意止不住地上涌。得了,她可以回屋去睡個回籠覺了。沈延謙還算仗義,沒把她賣了。

    另一邊。一個穿着有些破舊的男人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腳下穿着地布鞋似乎要被他的腳給衝破,他嘴裏哼唱着小曲,看起來倒是自在。

    可突然他一不小心碰到了個石塊,差點被絆倒在地。嘴裏的小曲立刻換成了不堪入耳的謾罵。

    “王伍,你不是說藏得很隱蔽嗎!”他一個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拉進了一個小衚衕裏,那人咬牙切齒地問他。

    “對,對啊,我辦事您放心。”他被忽然出現的人嚇了一跳,口齒不清,有些結巴。

    那人揪起他的衣領,嘴裏罵罵咧咧地說了幾句聽不太懂的鬼話,給他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最終還是放開了他,只是蹦出來幾句:“媽的,老子真是不應該信中原人的鬼話。”

    那人惡狠狠地盯着他,把他盯得心裏瘮得慌,豆大的汗珠也不聽話地掉落下來。

    “媽的。”他轉身離去。

    王伍:他實在是不懂,甚至還有些恍惚。

    他前幾兩日接到一門生意,說是把一箱子東西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住在暮城這麼多年了,自然是熟悉這裏所有的地方,在最終決定之後,他夜裏摸着黑把那箱子東西藏到了郊區。

    當時他還有些詫異,那東西沉甸甸的,外面還上着鎖,讓人忍不住地好奇。可當時實在是荒郊野外,周圍不見一個人,他有些害怕,只是匆匆地埋下便離開了。

    其實他並沒有見過僱主,這生意是別人介紹來的。他只是把地點告訴了給他介紹的人,自己便拿錢去賭場快活去了。他之前還竊喜這份錢真是好賺,可沒想到今日,卻被人痛罵了一頓,似乎是僱主有些不太滿意。

    他用有些髒兮兮的手蹭了蹭鼻子,算了,反正錢已經到手了,被罵一頓就被罵一頓吧。

    蘭伽走在路上,又不禁罵了兩句,暮城這地方時待不下去了。早上他迷迷糊糊地從驛站被趕出來之後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昨天晚上他確定炸藥爆炸之後便回驛站了,也安全地躲過了官兵的追查。

    可沒想到今日他再想出輕輕鬆鬆地出暮城已經不可能了,大門緊封,他無路可走。他暗歎不好,去藏箱子的地方一看,果真被人挖走了。

    計劃被打破,媽的,只能暫且先躲開官兵,找時機溜出去,和主子會和。

    ——

    “那些匈奴人果真都是些雜碎,明面上答應的好好的,沒想到暗地裏做這種勾當。”江淵憤恨之處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說到底還是他看錯了人,找錯了應該合作的人。

    他坐了下來,冷靜地想了想,這場局似乎還沒有到最終的路口。其他人?沈延謙嗎?可他多半是不信任自己。如果不是暮城這件事的發生,估計他是不想告知今早的消息的。

    他手指敲擊着桌面,腦海裏浮現出一個身影。

    蘭伽想着先在暮城將就將就,等到防線弱了,再找機會溜出去,原來的驛站必定是回不去了,於是他重新找了個住的地方。這地方偏遠,應該不會引起官府的注意。

    整一天都還算安靜,到了傍晚這家客棧纔開始陸陸續續有客人,不過好在沒看見官家的衣服。

    他想着下樓喫個飯,可好巧不巧,聽見一聲:

    “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匈奴人?”清冷的聲音響起。

    匈奴人不似中原人,他們身體多粗壯,上鬍鬚濃密,常佩戴着一隻耳環。而且匈奴人來到中原地帶,多是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有有,今天……”那掌櫃的看面前這人身着華貴,定來頭不小,十分熱情。

    蘭伽現在已經來不及思考爲何他已經暴露,壓低了帽子,有些急促的下樓。

    “你,等一下。”沈延謙忽的看向蘭伽。

    可他怎麼可能停住,立刻扒開人羣,不管不顧地飛奔出去。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