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右丞相府，卻不如說是丞相府。畢竟整個沅朝現如今只有一個丞相。
其實再往上數十年左右，沅朝還是左右丞相併立的。老祖宗立下的制度自然有老祖宗的道理，左右丞相併立其實更有利於朝廷權力的平衡。
可若要問爲何現如今只剩下右丞，那隻能去問問現如今朝廷中已是高齡的官人了。可該怎麼從這零星的官人口中得出消息又更加不得而知了。
往日裏也會有冒進的小官人偷偷打聽這事，但最終的後果不是一無所獲，就是回鄉“休養”，久而久之，便無人再去探尋。
因此這朝廷除了丞相這一派之外，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幾株雜草罷了。可這晉王卻讓人不得不提起。
晉王說不清也不知該不該說是哪一派，說他不聞國事吧，偶然又被皇上叫過去冒個頭。不過做事倒的確隨意灑脫，爲人也是謙卑。年齡也算不上多大，皇帝對他也極爲親切，畢竟聖上現在只有這麼一個弟弟。
等到了京城，沈延謙他們便與江淵分道揚鑣了，一方回沈將軍府，一位回到那看不清盡頭的古老大門。不過，不久之後他們便又會再次聚到那莊重的殿堂。
這一行人一回來，朝廷便接到了消息。沈延謙剛到府邸大門，便被人攔住了道路。
來人似乎頗有些着急，他左右徘徊，步履急切。他頭上的汗珠擦了又冒，冒了又擦，那隨身攜帶的手絹已經被浸溼。
“沈將軍，您回來了。”李公公客套地笑道，應該是總算把人等到了，他輕呼了一口氣。
沈延謙拉住繮繩，熟練地下馬，動作利落不帶一絲猶豫，髮絲隨着輕風飛起又落下。緊接着，他又擡起手把葉薌湘抱了下來。似乎已經成了一個習慣，他面色淡然，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葉薌湘完全沒有料到他這番動作，有些呆滯，直到沈延謙往前輕放下她，她才恍惚回過神。
她輕歪着腦袋思考，這一系列的動作是不是有些太過於熟練了。但似乎有些不合理但又在情理之中，畢竟之前麻煩過他許多次，似乎也並不差這一次吧。
葉小姑娘慢慢算是能理解了，可週圍的人卻遲遲不能接受。尤其是守在門口的李公公，那常年眯縫着的眼睛突然間睜大，想要說的話卡在嘴邊，像是看到了什麼驚人得不能再驚人得事。
“李公公？”沈延謙疑惑道。
被喚了一聲，李公公纔回過神來，趕忙向他走過來，腰背佝僂着，語氣稍有些急切：“一路辛苦將軍了，皇上讓您去御書房走一趟。”
“立刻？”沈延謙皺了下眉。
李公公點了點頭。
“你先回府，我去去便回。”沈延謙對葉薌湘說道。他自知此事緊急，也不可能推脫掉。小姑娘這一路肯定也累壞了，回府休息是再好不過的。
“嗯好。”葉小姑娘聽話地點點頭。她的確累得有些恍惚了。
而且這些事，她最好還是無視爲好。這種朝廷的事，最是煩人。
見小姑娘如此聽話，沈延謙心裏的石頭放下，眼神示意了一下後面幾位糙漢好好照顧她，便隨着李公公往宮門的方向走。
幾位糙漢：迷茫地眨眨眼，是需要我們做點什麼嗎？？？？
一回生兩回熟，葉薌湘熟絡般地進去，轉彎，再一次逛了逛小花園，按照原來的記憶往自己住的屋子走。
現在，她只想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覺，其他的雜事等夢醒再說吧。
屋內還是原樣，裝飾簡單，飄着一絲淡淡的薰香。
“小姐？”春秀得知這位小姐又來了沈府，便過來照顧。雖說公子沒有下令，但聽安子的小道消息和那幾位神色怪異的幾位大人，她大致也明白是什麼情況了。
葉薌湘答應了一聲。
“您有事叫我就行。”春秀聽得出她語氣中的疲憊，輕聲說道。
葉薌湘遮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坐在牀邊託着腮。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
“陛下。”
偌大的御書房只有他們兩人。繡着龍蟒的黃袍加身，座上的人用手反覆摩擦着佛珠，室內安靜，只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
片刻之後，硬是沒有一個人開口。
許是有些遭不住這冷漠的氣氛了，皇帝有些無奈地敷了一下額，終究開口說道：“這一路怎麼樣？”
“還算順利。”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皇帝搖了搖頭。果然，這一趟還是老樣子。本以爲這汀州一遊，能讓他鬆一鬆心，結果一點效果都沒有。
“聽小五說這一路多虧了你，和他相處的怎麼樣？”皇帝試探性地接着說。
“本職所在。五殿下很好，不過還需要歷練歷練。”他語調平和沒有什麼起伏，像是彙報自己的考察一樣，“五殿下做事有些太過於急切了，以至於慌不擇路。臣懷疑五殿下之前私下裏就和匈奴有過交流。”
彙報完畢之後，沈延謙最後還總結般地搖了搖頭。
經歷過太多大風大浪的皇上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看來小五的確事情做的過了，那這段時間就讓他待在府裏好好思過吧。
江淵一去汀州，皇帝便讓人給沈延謙飛鴿傳書告知情況。其實他本意是能讓沈延謙與江淵相處相處，可結果這人卻錯會了他的意思，以爲是讓盯着些。
罷了罷了。
不過這孩子對他說話還真是一點情緒都沒有。皇帝心中有些不甘，話題一轉，再次說道：“聽說帶了個姑娘回來？”
沈延謙的面色鬆動，但也只是鬆動。
可他僅僅是這番輕微的改變，便讓皇帝有些驚訝，這可以難得看見他這樣，繼續說道：“聽說是葉家的小姑娘，璃妃常和我念叨說乖巧可人。”
“不過是和神獸有些緣分，護送回京而已。”
哎呦，解釋，都是解釋。皇帝眼睛一眯，心情愉悅了不少，本來還想遂着璃妃的願，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好好，不過現在人應該在你府上吧，璃妃甚是想念她，次日就讓她住到皇宮裏來，和她姑姑敘敘舊。”
沈延謙沉默了一下，嗯了一聲。
皇帝察覺到了他情緒的波動。
“匈奴一事……”沈延謙大致說了這一路的經過。
“他們野心還真是不小，看來進貢神獸只是個幌子，重頭戲還在後面。”皇帝沒想到這匈奴的勢力已經分佈到各城池，連暮城的城主也被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