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紛紛擾擾的夢境過去,初鹿野葉月(hatsuganohaduki)睜開眼睛的時候還帶有些迷茫。
慢吞吞的左右看了看這間小小的臥室,窗簾依舊緊緊的拉着,厚實程度倔強的將所有陽光擋在外面,讓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已經天亮。
整個屋子僅有相對立的兩張牀和一個大衣櫃,而此時另一張牀上被子散亂的擺放着,但並沒有人在上面蜷縮着睡覺。
這不正常。
初鹿野葉月眨眨眼睛,腦子開始轉動,完全清醒過來。
平時他的目前同住人如果起得比他早的話一定會把他叫醒,方法包括但不限定大力地搖晃或者趴在他的耳邊大聲說着話等等一系列不溫柔的叫法。
當然叫醒的目的只是爲了讓初鹿野葉月給他做早飯。
雖然奇怪今天居然如此安靜,但只在腦子裏過了一下就拋到腦後了,初鹿野葉月用着自己的節奏慢吞吞的下牀。
從溫暖的被窩出來,腳尖先碰到了地板,被涼意刺激的瑟縮了一下,然後才伸長腿去夠昨晚上脫得有點遠的拖鞋。
將窗簾拉開,被外面的陽光晃了一下眼,打開窗戶,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發了一會兒呆,隨後進入洗手間洗漱。
終於將自己睡翹的呆毛弄服帖,來到大衣櫃找衣服。
衣櫃一打開兩邊的衣服風格鮮明的分了開來,中間掛着一條繃帶以示楚河漢界。
左邊的衣服黑白色系偏多,襯衫馬甲西裝,底下堆着一大堆繃帶,而右邊的衣服顏色則更加鮮明亮麗,大多數不太能看出來到底是男孩還是女孩穿的,甚至還有好幾件小洋裙。
這些衣服都是目前他的救命恩人兼收養人給他添置的,試衣服的時候那位大叔直接一臉看見了天使的表情二話不說刷卡買下,初鹿野葉月並不介意這些從某些方面來說不太正常的衣服,他知道自己的五官十分出色,此時正處於雌雄莫辨的年紀,對某些人來說就是大殺器,那麼這種打扮既然能更好的幫到自己,當然不會拒絕了。
挑了一套類似水手服的淺藍色服裝,換好衣服後出門下樓。
樓下是一間診所,一大扇立櫃擺在一側,裏面是各種藥劑,裏窗戶不遠處擺着一張手術牀,牀上躺着一位昏迷不醒的黑髮少年,另一側陽光不太能照到的地方擺着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放着各種各樣的工具和一些病人的資料,看起來亂糟糟的。
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頹廢大叔正坐在桌子前苦惱的想着些什麼,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向初鹿野葉月,本就帶笑的臉看見面前小孩的打扮,笑容更深更真了幾分
“早上好,葉月醬,今天起的稍微有些晚了呢。”
初鹿野葉月又看了一眼病牀上躺着的同住人,揚起一個可愛的笑臉
“久違的自然醒了,但因此獲得了好質量睡眠,對正在生長期的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呢~”
並不刻意的柔軟嗓音,講的每一個字都彷彿在撒嬌,再加上那可愛完美的笑容,森鷗外表示我愛天使。
“你說得沒錯呢,葉月醬~果然葉月醬無時無刻都是如此的可愛,讓我想一直陪着你呢~簡直就是小天使~啊啊,好想再幫葉月醬多買可愛的衣服,然後親手幫你穿上~”
初鹿野葉月聽見這堪稱hentai的發言,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
“林太郎!你個變態大叔!再這麼調戲葉月我就報警了!”
突兀出現的金髮小姑娘怒氣衝衝地向醫生髮出警告,但蘿莉音配上氣鼓鼓的可愛小臉,醫生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癡漢,甚至想要撲向穿着小洋裙的可愛蘿莉。
“哦!愛麗絲醬!今天的你也依然是如此的可愛!快讓我抱抱!”
小蘿莉跺了跺腳,毫不猶豫地躲開了醫生的懷抱,撲向初鹿野葉月的懷抱,並回頭給了一個鬼臉。
“笨蛋林太郎!纔不會讓你抱我呢!”
“嗚嗚嗚,愛麗絲醬爲什麼!雖然傲嬌很可愛我也很喜歡啦~”
初鹿野葉月並沒有回抱小蘿莉,依然還是那副笑容看着眼前的鬧劇,內心沒有一絲波動。在這間診所第一次能看見的時候就上演過類似的戲碼,之後這種戲碼又上演了無數回,成了每日必備節目,剛開始還會有驚訝無語的情緒,現在只會覺得彷彿在看一出無聊的戲劇的心情。
“森醫生,我去準備早飯啦~雖然晚了點但也要喫纔行呢。”
“知道了,那我就期待葉月醬的愛心早餐啦~”
轉身朝着廚房走去,愛麗絲也蹦蹦跳跳的跟在身後,森鷗外笑眯眯的看着兩人的背影。
房間裏突兀的響起一聲嗤笑,略帶一絲沙啞的少年音響起
“這種無聊戲碼森醫生還真是玩不膩啊。”
“畢竟真的很可愛呢,總是想逗逗,可惜了”
未盡之語,說不上來是在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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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有些晚了,葉月就隨便烤了個吐司,煎了個雞蛋,讓愛麗絲提前去叫人去餐桌準備喫飯。
端出了四人份的早餐,絲毫不意外看見餐桌上出現的剛剛還在昏迷的少年——太宰治。
喫過早餐後,初鹿野葉月隨便找了個地方窩着開始看醫書,而太宰治剛開始還在無所事事的到處閒逛亂翻,企圖找出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但在這裏的一個月已經足夠他翻完所有能翻的不能翻的角落,此刻確實是過於無聊了。
於是他把目光放在了正在認真看書的初鹿野葉月,剛想過去找點樂子,診所的門就敲響了。
“請問森醫生在嗎?”
屋裏的三人罕見的愣了一下,畢竟在橫濱這個地界,黑手黨縱橫,而森鷗外又是一個地下黑醫,來看病的人黑手黨佔了九成九,能這麼有禮貌的可還沒遇見過。
很快回神,森鷗外明顯是想到了什麼,低低笑了一下,隨後收好表情,做出一副溫和有禮的假象,上前去開門
“您好,請問是哪位病人看病。”
打開門後快速的掃了一眼外面站着的一隊人馬,沒有人有受傷的痕跡,又瞄了一眼這羣人配的武器,心裏已經確信自己等的機會來了。
葉月和太宰治都沒有動,保持着動作靜靜的看着眼前事情的發展。
“港口黑手黨首領請森先生前去一趟。”
站在隊伍前面的中年人優雅的比了一個請的手勢,森鷗外溫和的表情轉變成了思索隨後恍然的表情
“沒問題,請讓我拿上我的隨身醫藥箱可以嗎?”
“當然。”
森鷗外收拾隨身醫藥箱時,對着屋裏的兩個少年絮絮叨叨地開始囑咐,活像是父親要出遠門,不放心將診所交給兒子營業,但又想鍛鍊他們。
“你們也學習了一段時間,一些小傷小病痛應該已經可以上手了,如果處理不了就拒絕接診就好了,注意安全,用藥的時候看好劑量,這次是你們獨立的一次機會,希望你們能做好。”
兩人直到森鷗外和那羣人離開都沒有說話,在人們全走掉之後,兩人似有默契一般偏頭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
隨後兩人對視一眼,然後又似嫌惡一般撇開頭。
太宰治已經沒有心情做惡作劇了,快速消失,溜之大吉,走之前像是泄憤又像是強調,說了句討厭和葉月一起看店,葉月沒有攔住他,坐在原地,因爲他最後那句話而陷入深思,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
“可我不討厭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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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診所,走之前還記得鎖了下門。
漫無目的的在附近亂逛,走到了記憶最初的那條河,葉月靜靜的看着這條與現在的兩人產生羈絆的河流出神。
隨後毫不意外看到從上游漂下來的一大坨太宰治,但葉月沒有動,僅僅是注視着那一大坨繼續往下漂去。
視線無意識的凝聚在其之上,靜靜的看着突然放棄自殺,將頭翻上來的人,
啊頭上的綠藻好像抹茶啊抹茶啊去買抹茶蛋糕吧!
瞬間決定好自己接下來的去向,便無視還站在河裏的人,轉身朝着前幾天新開業的蛋糕店走去。
身後空洞無光的視線緊緊跟隨着他,盈滿惡意,但葉月始終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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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森鷗外才回到診所,並向兩人宣佈了之後他要一直留在港口黑手黨大樓,基本上不能回來了,這一段時間診所關門,兩人先暫住在這裏
“等時機到了,我就能帶你們搬進新家了哦。”
意料之中只有葉月回了他一個甜甜的笑,並表示出了對新家的期待,太宰一直閉着眼睛,從頭到尾沒有迴應,但森鷗外知道他已經聽到了,說完這些話之後匆匆收拾了東西就坐着車離開了。
“森醫生的目標還真是遠大呢。”
似是誇獎似是感嘆的話語從葉月嘴中說出,莫名的有一股天真的味道。
太宰虛虛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沐浴在月光下的少年的臉,嘟囔了一句,便又閉眼睡覺。
聽清太宰嘟囔的那一句“虛僞”之後,葉月無所謂的笑了笑,他知道這句虛僞說的是他而不是森醫生,畢竟森醫生一開始就把我有個大計劃這件事寫在了臉上,除去那似是而非的話,陰險的明明白白。
“刷拉”一聲,葉月把窗簾拉上,隨後滿室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