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你就知道了。”王傑希賣了個關子：“去喫飯吧，我猜你來這肯定想喫海鮮，特意問了張新傑哪家店味道比較正宗，現在帶你去。”
她聽了這話，也不再糾結剛纔的話題，立馬興沖沖地跑到馬路邊攔車。
喫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隊長，你說我怎麼回覆啊。”遠在g市的黃少天，在比賽結束後一臉糾結地捧着手機。
今天早上他起來後，看到手機裏來自方淮的“我喜歡你”的消息時，有一瞬間以爲自己還在夢裏。
好在他沒有衝動地直接回復，在得知了藍雨其他和方淮玩得比較好的人也收到了這條消息後，立馬就反應過來這只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
“這個還是少天自己解決吧。”喻文州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黃少天只好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機思考，好一會纔回復了方淮。
[夜雨聲煩]：“我也喜歡你！沒想到你這麼有眼光，我可是萬千少女都暗戀的劍聖，和我在一起你一點都不虧啊！”
[小淮]：“沒想到你居然如此自戀，我真是看錯你了。［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jpg］”
[夜雨聲煩]：“我哪裏自戀了，我女友粉很多的好不好！”
[小淮]：“okokok，知道你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了劍聖大大。那你快去揪一個幸運粉絲送上愚人節的表白祝福，圓了人家的少女夢吧。［早生貴子jpg］”
“看樣子少天的話也完全被當作愚人節的玩笑了。”喻文州笑眯眯地給黃少天補了一刀。
“……隊長！”黃少天哀嘆一聲，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
“加油。”喻文州看完了熱鬧，很不走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這邊方淮回覆完黃少天的消息後，出租車也到達了目的地。
她下車後收起手機，跟着王傑希走到了一家店裏：“人好多啊，你在這喫飯沒問題嗎？”
“老方已經訂好包廂了。”
方淮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後，包廂裏的方士謙面對她的控訴一臉淡定：“這不是今天愚人節，來陪你過節，提前告訴你就沒有驚嚇了。”
“……”
倒是大可不必。
喫完飯以後王傑希回去找隊員匯合，方士謙自然地擔起了送方淮回去的任務。
“去那坐坐吧。”快要到酒店的時候，方士謙指了一個方向。
她順着看過去，剛巧是白天那個公園。
要來了。
方淮心想。
她纔不認爲方士謙和王傑希神神祕祕的，只是爲了在q市和她喫頓飯。
“怎麼啦方媽媽。”兩人坐下後方淮轉過頭，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方士謙也轉頭看向她，眼神溫溫柔柔的，卻像是在深處壓下了些更復雜的情緒——
可能是感嘆，是悲傷，是留戀，或者是些別的什麼。
可惜的是，此刻的她無從知曉，也毫無察覺。
他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摸一摸方淮的頭，最後卻是略微放低，近乎親暱地撫上了她的側臉。
方淮愣了一下，而後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雙手。
她隱約預感到會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卻又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事情一步步走向潰敗。
“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方士謙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語氣鄭重了起來。
“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輩子在一起。”
“不是作爲鄰居，不是作爲朋友，更不是作爲家人。而是作爲你結婚證上的另一半，左手無名指上戒指的佩戴者，和你一起共度每一個四季的那個人。”
他看透了方淮的心思，於是又看似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不是愚人節的玩笑，是真的喜歡你。”
方士謙說完後，沉默地坐在沉寂的夜色中，面色也如同夜色般平靜如水。
他的言辭並不激烈，說出的話卻像是被逼到絕路不得不放手一搏的戰士，破釜沉舟般決絕地切斷了她所有的退路。
“你真殘忍。”
半晌後，方淮輕聲回覆了他。
殘忍地割斷這二十年來所有的感情，殘忍地不給她，也不給他自己留下任何轉圜的餘地。
方士謙果然如此地輕笑一聲。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答案，卻還是癡心妄想着或許會有奇蹟的發生。”
他自嘲般地搖搖頭，站起身後再看向她，眼底依然是淡淡的溫柔笑意。
而後他開口，熟練地說出曾重複過無數次的話：“我送你回酒店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騙子。
方淮心裏想着，到底沒有再拒絕他，兩個人一路沉默着走到了酒店的門口。
“就到這吧。”她停在門口，攔住了方士謙想要繼續前行的步伐：“到這就好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也不會有問題。”
方淮說完，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走向電梯。
而就在她剛按下上樓按鈕的那一刻，身後突然又傳來了方士謙的聲音。
“方淮！”方士謙大聲喊道，絲毫沒有顧忌酒店裏其他人驚異的目光，只固執地看着方淮的方向：“我要出國了！”
他話音剛落，“叮——”的一聲，電梯門順勢開啓。
方淮沒有停頓，直直地走了進去。
她在站定後才擡頭看向方士謙，無聲地做了個口型。
一路平安。
電梯門沒有絲毫感情地緩緩合上，直到方士謙再也看不到方淮一絲一毫的身影。
他頹唐地後退幾步，有氣無力地靠在牆邊。
良久，方士謙支起手臂捂住眼睛，用盡全力地咬緊了牙關，卻還是控制不住狼狽的嗚咽聲從縫隙裏鑽出，制止不了鹹溼的觸感順着臉頰滴落在地。
多不公平啊。
從始至終，捨不得的，放不下的，一廂情願的，都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