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腦袋蹲在牆角處的望月千奈婭悄悄擡頭,視線在一接觸到窗邊站立着的某個身影時立刻收回,動作之迅速彷彿就像是害怕被發現一般。
與此同時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的她本人也正在內心抱頭痛哭: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今後爬牆絕對不那麼明顯。
最起碼不能在正宮面前說類似於我要綠了他這種話!
——時間線向後調——
其實在那句話脫口而出的下一刻望月千奈婭便找回了理智。
但人在經歷不願面對的事情時,他們的大腦反應速度其實是趕不上身體本能反應的,所以很快,望月千奈婭就在狐之助敬佩與震驚的注視下又做出了第二件事情。
她收緊放在門把手上的手指,眼也不眨的將門再次大力關上,令門發出了比第一次更加劇烈的撞擊聲。
耳朵捕捉到撞擊聲,感受到臉頰旁散落髮絲被風帶起時蕩過皮膚傳遞來的癢意,清清楚楚意識到自己都幹了什麼事情的望月千奈婭:……
就,挺突然的。
我現在再開門去解釋說我對時之政府和那位白切黑平安老刀沒有任何不滿,以上行爲皆非我本意,會有人信麼?
站在原地彷彿是在盯着什麼文物一般看了門半晌,望月千奈婭一頓一頓的轉過身,宛若上了發條的玩偶那樣機械的邁開腿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同時還不忘進行自我暗示試圖逃避現實。
‘在遭到這麼對待後,狐之助應該對我的態度有了清晰認知。’
而且也不會那麼堅持邀請她去當審神者了吧。
畢竟有誰會在誠懇上門、恭恭敬敬發出邀請後反被人無禮對待,經受了被照臉乎門板後還能那麼和氣和堅持。
‘離開纔是正確的選擇。’
這個念頭自心底冒出,望月千奈婭抿了抿脣,邁出去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滯,但最終並未回頭。
目光觸及到的是單調的地板顏色,望月千奈婭在即將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還未來得及打開門便聽見了一聲小小的抱怨。
“髭切殿,其實您完全可以把咱放下來,咱自己會走。”
毛都要亂掉了,這樣會不招審神者喜歡的。
只可惜在面對着疑似被當面“劈腿”的髭切,狐之助連抗議聲都不敢太大。
這也讓本就不在意別人言論的太刀付喪神越發肆無忌憚,看都不看狐之助一眼。
也因此,當望月千奈婭下意識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時,看見的就是將狐之助夾在胳膊下,已經走到沙發旁似乎剛準備坐下的髭切。
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於是下意識露出死魚眼的望月千奈婭:?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我記得我有好好關緊門窗——
眼角餘光注意到了被暴力破開的窗戶,看到完全變形的木框後望月千奈婭艱難的轉過了頭。
她與一雙金色的眼睛對視,而罪魁禍首不僅沒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大咧咧的將手中尚未完全歸鞘的本體收入刀鞘。
聽到刀鞘碰撞聲的望月千奈婭:……
他應該不是在威脅我吧?
這真的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下意識動作,沒有蘊含任何別的意思,對吧?
“警惕性不錯。”
意味不明的聲音突兀響起,有着金色眼瞳的太刀付喪神迎着自己“審神者”的注視歪了下頭,面上露出一抹再無害不過的笑。
他似乎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緊繃起來的樣子,說出誇讚般的語句。
“抵抗性也很強,爲了進入這裏我可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張了張口,只當是對方在說自己先前關門舉動的望月千奈婭盯着眼前的付喪神試圖艱難轉移話題:“多謝誇獎?我家的門窗確實還挺結實的……”
而且看情況,髭切似乎也只是口頭上隨便說說。
“門窗?”
將這個詞彙重複一遍,髭切細細打量着眼前的望月千奈婭,最終在她略帶疑惑的注視下輕笑道:“嗯,確實是‘門窗’。”
語畢,太刀付喪神站起身來走到樓梯口駐足。
他略擡起頭來,自然而然道:“那麼審神者大人打算跟我離開這裏了嗎?”
完全沒有搞清楚爲什麼話題又跳了回來的望月千奈婭:呆毛炸起jpg
“或者您是希望讓三日月宗近來?”
在說這句話時髭切發出了很輕很輕的笑聲,脣角彎起的弧度也稍稍擴大,露出了尖尖的犬齒,語氣與打趣無異。
望月千奈婭看了看一派人畜無害表現的髭切,謹慎的沒有開口。
而後她便看到對方做出沉吟思索的姿態,片刻後又說了一個令她差點跳起來的名字。
“沒有回答,那讓平氏的小烏丸來?”
一手輕捏着下巴,髭切若有所思:“也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審神者大人您之前……”
這次不等髭切把話說完,即將被當面掀老底的望月千奈婭終於繃不住了。
她雙手捂住臉蹲下試圖逃避現實,額頭死死貼着膝蓋。
“好的髭切你不用說了,我們就此打住吧。”
不就是曾經可恥的爬牆過小祖宗麼?
鬼知道遊戲會成真啊,如果能夠提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會口嗨本丸裏那羣男刃。
四花組,天五組,織田組,初始刀組……
現在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還是被遊戲裏的正宮老婆給拿捏得死死的翻舊賬現場。
已經哭不出聲來的望月千奈婭現在只想問問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生重開選項,有的話她一定第一個選。
“可以。”
另一邊,不知爲何異常好脾氣的髭切笑眯眯的點頭應下了望月千奈婭的話,但手上動作卻沒停。
他徑直來到望月千奈婭身邊,將一份協議塞到了她手裏。
“既然審神者大人不想討論私事,那我們就來商談公事吧。”
笑容溫和無害的太刀付喪神如此說道。
“畢竟我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每一分每一秒都經不起浪費。”
聽見髭切這麼說,低頭盯着手中協議的望月千奈婭沒吭聲。
她並非不心動,但她也有她的顧慮和膽怯。
作爲一名資深刀劍亂舞審神者,望月千奈婭很瞭解審神者這個職業代表着什麼,也明白時之政府本部和本丸所在的時空的獨特性。
如果就職的話,那她的父母怎麼辦?
還有她最捨不得、放不下的弟弟。
“你的家長其實都知道哦。”
彷彿知曉望月千奈婭在想些什麼的髭切垂眸,看着蹲在地上的人,語氣平靜道:“時之政府先前已經找過你的父母了。”
“可以說,在你做出那個決定後,時之政府就已經先解決掉了所有可能的障礙。”
髭切第一次俯下身來。
一隻帶着黑色皮質手套的手掌落在望月千奈婭的頭頂,像是安慰,又像是撫摸着受驚的小動物。
金色的眼睛與望月千奈婭對視,而後湊近。
“雖然並不想說,但本丸裏面那羣鬧騰的傢伙們確實是一直都很期待能夠……真正的見到你。”
不是隔着屏幕與時之政府構架的聯絡器去傾聽冷冰冰的變調語音,而是能夠用這雙手碰觸到皮膚、在那座空曠建築羣中察覺到真人呼吸、用這雙眼睛親自看到的“審神者”。
他們的審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