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和兒媳在洗衣裳，氣氛有些壓抑。
容謹娘把衣裳收拾好，“回家吧。”
她是覺着有誤會就該說清楚，小涼對兒子死心塌地的，不像心裏有別人。
明月涼把裝衣裳的大盆頂在了腦袋上，她走在前面，走的很快。
她打定了主意，回去之後她就死賴着不走，相公要是要跟她和離，她就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種時候就得不要臉，臉面沒有好看的相公好看的崽重要。
回家之後，明月涼就一副乖巧的模樣，在院子裏曬衣裳。
鳳容謹走這一趟，頭有些暈，他路過明月涼身邊之時說了一句，“跟我進來。”
明月涼低着頭，把衣裳晾完才一臉悲壯地進了屋。
鳳容謹坐在窗邊，面色慘白，夕陽照在他的臉上，映出一圈光暈。
他看了明月涼一眼，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吧。”
明月涼直視着美相公，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她神情哀慼，她聲音哽咽，“我是養女，準確地說我是被明家夫妻拐賣來的。我被拐的時候好像三歲左右。”
對她來說買賣人口跟柺子一樣，都是禽獸。
鳳容謹佯裝驚訝，“他們是柺子？”
明月涼點頭，“我害怕，我怕被賣去花樓，我怕病死一卷草蓆。明月炎對我好，我也順着他，爲的就是保住這條命。”
鳳容謹垂眸，長長的睫毛灑下陰影，他低聲說：“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
“不是相公的錯，是我不夠坦白。”
“那你想找你爹孃嗎？如果找到你爹孃，他們不答應，你會拋棄我嗎？”
明月涼愣怔在那，許久說不出話來。
她是不信才認識一天鳳容謹就捨不得她，那就是鳳容謹太過敏銳？看出她只想借個種？
鳳容謹避開她的眼神，垂眸，“這事還得慢慢查，你也別太難受，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
明月涼眨巴着眼睛，“那你還會趕我走嗎？
“不會。”
明月涼直接撲到了鳳容謹身上，小臉在他心口蹭啊蹭，“不想走，哪都不去，只要相公。”
鳳容謹垂眸看她，上一次他就是信了這話。
明月涼，你就是個騙子。
婆婆又靠在門框上嗑瓜子，這倆孩子年紀還小。這麼下去不是個事啊，生娃太早傷身子。
她這麼一琢磨，就把瓜子放進了兜裏，然後去隔壁給明月涼收拾屋子去了。
當然此刻的明月涼還不知道這個噩耗。
一家三口在喫晚飯。
明月涼喫着大塊的肉，美的眯上了眼。
看着小涼這麼有胃口，母子倆也不自覺地多吃了碗飯。
飯後，明月涼利落地收拾桌子洗碗。
她笑的美滋滋的，又到晚上了，又可以抱着相公睡覺了。
小院響起了敲門聲，容謹娘過去開門，門外站着個男孩。
“大伯母。”
“容易來了啊，喫飯了嗎？”
容謹娘迎着鳳容易進了小院。
明月涼聽到有人來，擦過手，就跑出了廚房，她笑眯眯地說：“娘，有客人啊。”
鳳容易跟鳳容謹年紀相當，個子比鳳容謹矮，但長得很壯實。
鳳容易瞅着明月涼，心裏琢磨着，這就那個新婚當天就鬧得天翻地覆的嫂子啊。
他聽說嫂子撞傻了，如今看嫂子這眼神，確實不太聰明的樣子。
明月涼疑惑地看着鳳容易，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她總覺得這個堂弟好像在心裏罵她。
鳳容易是不太喜歡明月涼，可堂哥畢竟癱了，嫂子嫁過來就等於守寡，也是不容易。
“嫂子。”鳳容易心裏掙扎過後，甜甜地叫了一聲。
“哎。”明月涼聽到這聲嫂子，已經完全忘了這人是不是在心裏罵她了。
這時……鳳容易突然傻眼了，他看着從屋裏走出來的堂哥，然後用力揉了揉眼，“堂哥能動了？”
容謹娘笑眯了眼，“嗯，多虧了你嫂子。”
鳳容易是不信的，但他也沒當面反駁，他見堂哥走路還不太穩當，忙跑過去……
結果一道白影從他身邊閃過，再看嫂子已經扶着堂哥了。
可能是有外人在鳳容謹有些不好意思，“小涼，我能自己走。”
明月涼依舊沒放手，她的小爪子還捏了下鳳容謹的腰，然後偷偷笑着，像是偷吃了個大豆包。
鳳容易看明白了，他撓頭說道：“看來用不着我了，那我回家去了。”
“別啊，來都來了，喫口飯再走啊。”畢竟人家叫她嫂子了，她這個做嫂子的，得好好招呼着。
容謹娘跑去了廚房，把鍋裏剩的豬肉燉粉條給鳳容易盛了一大碗，“喫一口再走吧。”
鳳容易是喫過飯來的，可看到碗裏大片的肉，他不自覺的就坐了下來。
容謹娘坐在他旁邊，看着正在院裏轉圈的兒子和兒媳，她對明月涼說：“這幾個月多虧了容易了，如果不是容易幫着你相公擦洗，你相公現在都臭了。”
明月涼猛地回過頭，眼睛在夜色中發着光，“娘，您說給相公擦洗？”
容謹娘一看她這樣，就想樂，兒媳婦真是……真是太可愛了。她算看明白了，兒媳婦就是看上了兒子的這副皮囊。
“是啊。你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我也搬不動你相公啊。”容謹娘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明月涼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自家相公。
鳳容謹身子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他現在身子虛，媳婦力氣大……
他輕聲說：“我自己能洗。”
明月涼眨巴了下眼睛，也沒再堅持。
送走了鳳容易，容謹娘就去收拾房間了。
明月涼站在浴房門口，順着門縫眯眼看着，她看到相公脫掉了衣裳，然後……然後相公把衣裳扔在了門上，正好擋住了門縫。
明月涼坐在門口，琢磨着她是不是太着急了？反正生娃還得過幾年，要不就慢慢來？
相公明顯已經防備她了，她就不懂了，她到底哪裏露出了馬腳？她還不夠天真無邪嗎？
鳳容謹算着時間，匆忙洗了個澡就換好了衣裳。
“小涼……”
他剛走出浴房，就聽到窗外傳來喊聲，聲音很輕，就在他們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