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流光愣怔,然後呆呆地說:“小涼,你這麼教孩子好嗎?”
明月涼問:“那你在玄門,你師父是怎麼教你的?”
玄流光想了一下,回答道:“師父說最好還是以理服人,可宗主爺爺卻跟我說,如果有人欺負我,就讓我偷偷告訴他,他一定會讓對方全家雞犬不寧。”
他頓了頓反問道:“可小涼沒跟人家講道理,直接動手了啊,起碼要給對方一個辯解的機會不是?”
明月涼笑着掐了掐玄流光的小臉,“好,下次小涼一定給對方辯解的機會。”
明月涼問道:“你師父不是玄門宗主嗎?”
玄流光說:“我師父是宗主爺爺的師弟。”
明月涼問:“我記得你娘說,帶走你的是宗主啊?”
“是宗主爺爺,但師父說我的根骨他的功夫更合適。宗主爺爺門下只有兩位弟子,流塵師兄擅長看天象,流影師兄擅長命格。我師父說,他們都是神棍。我倒是覺着兩個師兄都好厲害。”
玄流光說起兩個師兄,顯然忘了剛纔的事,小臉洋溢帶着笑容,眼中熒光閃閃。
明月涼一聽反問道:“他們都對你很好吧?”
“是啊。流塵師兄和流影師兄都很疼我的。就是好些日子沒見着流塵師兄了。”玄流光說着說着聲音就小了。
明月涼低頭看他,這娃已經睡着了。
玄流影過來,抱走了玄流光。。
這會兒城主府還在忙乎,裴初塵毫不客氣地坐在堂中,戰七乖乖地站在他旁邊。
戰七早就習慣了,這位一貫是到哪都把自己當主人,他這輩子就沒見過裴初塵跟誰見外過。
自己人也就罷了,就連跟裴家水火不容的明國公府,遇上裴初塵的笑臉,也客客氣氣。
堂下是冷家暗衛,還有那個老太太,以及賣孩子的女人。
裴初塵眼神掃過他們,輕聲問:“該先審哪個呢?”
冷家暗衛低着頭,決心咬死不開口,這事怎麼查也就是買個孩子,律法都沒辦法治他們的。
裴初塵似乎有了決定,“拉出去,每人五十大板。”
所有人都驚了。
女人大喊着,“大人,我只是賣孩子,賣的還是我的親孫女,您不能不問緣由就打人啊!”
五十大板,她這條老命遭不住啊。
反觀另外幾個人,並未有任何反應。
他們清楚,裴初塵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他們也知道裴初塵和明月涼已經相認,他們這幾條命不過是裴初塵給明國公府和冷家個開戰信號罷了。
裴初塵輕聲說:“戰七。”
“屬下在。”
“打。”
“哦。”
人全被拖了出去。
裴初塵低頭看向旁邊的女孩,小女孩有些害怕,“大人,能不能別打奶奶啊?這事不怪奶奶。我是女娃,奶奶讓我活這麼大,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裴初塵垂眸看她,有些心酸,小寶走丟的時候也就這麼大。
他把小女孩抱了起來,低頭看着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狗子。”
裴初塵差點哭出來,這算什麼名字,“那你家還有什麼人啊?”
“還有爹孃爺爺姐姐弟弟。”
等了一會戰七回來了,“回稟首輔大人,人已經打死了。”
“怎麼打死了?沒輕沒重的。”
“您不是……”
“這事我會替你瞞着,哪能直接把人打死。真是的,還得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戰七握緊了拳頭,“裴初塵!”
裴初塵瞅了他一眼,“這丫頭以後跟着小寶,你去她家裏走一趟。”
戰七輕輕點頭,這事是得好好處理。
裴初塵抱着孩子走了。
鳳家,全家都睡了,只剩明月涼和鳳容謹,夫妻二人坐在院中。
鳳容謹湊近她,明月涼看着他放大的臉,現在沒啥心情佔便宜。
鳳容謹說:“小涼,娘那邊你不用擔心。”
“嗯?”明月涼覺着他話裏有話。
鳳容謹剛想接着說,就掃到了岳父大人的衣角。
裴初塵就站在那,盯着他倆,“天色已晚,你還不去睡覺?”
鳳容謹起身,乖乖地走了。
明月涼看向裴初塵懷中的小女娃,她把孩子接了過來,“您也早些睡吧。”
明月涼抱着小女娃,打算跟她一塊洗澡。
小女娃站在浴桶邊上,低着頭。
明月涼輕聲說:“不想洗澡嗎?”
小女娃搖頭,“小狗子髒,會弄髒了水的,姐姐,你洗吧,小狗子給你搓背。”
聽到小狗子三個字,明月涼的眼淚洶涌而出。
她把小女娃摟進懷裏,輕聲說:“小狗子是小名,咱以後不叫這個名字,你想姓戰還是姓裴啊?”
小女娃不太明白姐姐的意思,剛纔那個好看的叔叔帶她回來,不是讓她做丫頭的嗎?丫頭還有姓呢?
明月涼擦了下眼淚,才直視着小女娃,她說:“我爹姓裴,我娘姓戰,你以後就是我家的孩子,你想姓啥?”
小女娃更懵了,“還能跟娘姓呢?”
“是啊。”
“那我……”小女娃哭了,她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能選擇自己姓啥,饒是她年紀小,她也知道,戰家是北境的守護神,全村的人都知道。
“我想姓戰。”
明月涼用力點頭,“好,你姓戰,你要記得咱們孃親叫戰暖,咱們爹爹叫裴初塵,就是剛纔帶你來的那個叔叔。”
明月涼想了一下,“我叫戰月涼,你叫戰月清,咱倆是清涼可好?”
小女娃用力點頭,“好,好,我叫戰月清。姐姐,奶奶沒騙我,她真的把我賣給好人家了。”
明月涼哭笑不得,這娃被洗腦太嚴重,得慢慢來。
這邊水已經放好了,浴房內有爐子,可以直接燒熱水。
明月涼說:“洗完澡早點睡覺。”這個時辰了,小孩子肯定會困。
她解開了小月清的衣裳,準確地說是破布條,她看着小月清身上密密麻麻的傷疤,捂着臉直接跑了出去。
戰月清光溜溜地站在那,不知所措,她大喊着,“姐姐,我沒事了,不疼的。”
她知道姐姐爲什麼哭,她捂着心口:原來這就是被人心疼的感覺啊,這裏暖暖的。
明月涼在門外帶着哭腔回答道:“我去給你拿藥膏,你先泡浴桶裏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