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牛奶奶是好人。”
聽到明月涼這麼說，小姑娘們才陸續走到了牛奶奶面前。
明月涼能感知出，牛奶奶是好人。
城主府那邊查驗流民，心裏有鬼的已經跑了些，存着僥倖心裏的此刻都被關進了大牢。
跟着她們來的這些都是良民。
牛奶奶小聲跟小姑娘們說着話，“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四個小姑娘中最大的一個也才七八歲，她小聲地回答着：“我叫林音。妹妹們都是路上被大哥撿回來的，二丫發燒忘了以前的事，三丫只有賤名，她爹孃沒給她起大名就把她賣了。我們撿到四丫的時候，她只剩一口氣了。四丫說是她後孃要打死她，她以前叫月夕。”
牛奶奶輕輕點着頭，這樣的事她一路上看了太多，窮人家的孩子能活下來靠的是命硬。
牛奶奶把月夕抱在腿上，“等明天讓村長給二丫三丫起名字，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明月涼安靜地聽着。
她曾以爲的流民，是某個地方遭了天災，百姓逼不得已只能背井離鄉尋覓出路。
可聽林音她們的話，她才知道，更多的是人禍。
即便她不是當權者，也清楚，讓所有人都富起來不太可能。可如果一個國，連孩子都不能保護，那這個國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明月涼眼睛掃向玄流塵，“國師大人，您就沒什麼想說的嗎？”
玄流塵輕輕搖頭，“律法只能約束一部分人，可無法約束人心。”
“亂世重典。”明月涼聲音冷冷的。
“然後呢？孩子還是會被賣掉，親爹親孃都會丟棄孩子，更別提後爹後孃了。這世上好人多，惡人也多。”
玄流塵的聲音有些無力。
明月涼低着頭。
這世道真要命。
那邊林音輕聲問：“捕快姐姐，我們不會再被賣掉了吧？我已經被賣了三回了，每次都逃回家。直到我遇到了大哥。我不想再被賣掉了。”
明月涼用力點頭，“不會了，絕對不會了。村長奶奶會給你們辦理戶籍，你們就在家裏好好喫飯長得胖胖的就好。等開春，咱們村裏會辦學堂，你們都去上學。”
她喘了口氣，在孩子們半信半疑的眼神中繼續說道：“國師大人出錢給你們辦學堂，月家你們知道嗎？國師大人可是月家家主，有錢。”
孩子們都看着玄流塵，一雙雙亮晶晶充滿期待的眼睛。
玄流塵說：“嗯，我有錢。”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心甘情願地承認他有錢這件事。
孩子們抱在一起，哭聲令人心酸。
明月涼看了眼外面，她輕聲說：“走吧。”
玄流塵跟在了他身後，流影已經算到要去幹嘛了。
玄門三位大小神棍，跟着明月涼趁着夜色離開了鳳鳴村。
這北境天亮比較晚，大約再過也一個時辰纔會天亮。
鳳鳴村中，有捕快們，還有不少城主府的將士，主要是爲了幫着新任村長維持秩序。
流民的來歷多數都查清楚了，但還是需要注意一下。
畢竟每年天啓城都會收留流民，每年都會查得清清楚楚，而每年都會有流民鬧出亂子。
有些是被收買做了雪國的眼線，有些是被內賊鼓動着跟着鬧事。
明月涼輕輕敲了敲門，推開門的時候，就見着自家相公坐在師父牀上，沒穿上衣，師父的手貼在相公的後背上。
這畫面……
明月涼瞄到相公臉色不太好，忙跑了過去，“是不是太累了？都怪我，帶了流民回家。想坑國師一比銀子，都是我的錯，累着你了。”
玄流光：這話都不用揹着他嗎？
明月涼有些自責。說好了相公貌美如花就好，可她現在不但花相公的銀子，還讓相公這麼累。
這不對，她是女人，應該賺錢養家保護弱小的相公的。
鳳容謹穿上了衣裳，“沒事，洗澡有些着涼，師父在給我驅寒。”
明月涼已經用精神力感知過鳳容謹的身體，確實無礙。可……怎麼會有這麼強的內力？
她脫口而出，“師父你不是不想跟我去天結城，所以把內力都傳給了我相公吧？”
神農卿送了她個白眼，“我可沒那麼大方。”
明月涼撓頭，那是怎麼回事？
玄流影輕聲說：“應該是重塑丹。”他聲音有些小顫抖。
鳳容謹這根骨真強，他也是第一次見着有人服用重塑丹之後，還能這般平靜。
換成其他人早就疼的死去活來了。
鳳容謹瞄到玄流影的眼神，並未解釋什麼。
明月涼沒問重塑丹是什麼，因爲她猜得到。能一下子增加這麼多內力，其中的艱險可想而知。
“相公，我……”
鳳容謹坐在牀邊，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小涼，別糾結那些無用的事，被天結城抓去的人等不起。”
他在想：我不只能賺錢養娃，我還能陪在你的身邊，你征戰天下，我鞍前馬後……只要你別不要我。
明月涼經他提醒，確實沒在繼續糾結，疼相公這件事可以回來再做。
“我打算天亮之前趕到天結城。”
其他人沒意見。
明月涼不太懂，“國師，你咋沒反對呢？”
玄流塵說：“哦，流影算到這件事了。他說我反對，結果被揍了，最後還是跟着去了。我沒必要受那份皮肉苦。”
明月涼看向玄流影，“流影師兄果然是第一神棍。”
玄流塵輕哼，但並未反駁。
明月涼說：“流光，你留在家裏。”
“不要，我很厲害的。”
“你腿短跑得慢。”
“呵呵，我會輕功。”
“那我也不能帶個剛斷奶的娃去啊，你娘知道了不得擔心死。”不對，流光還沒斷奶。
“跟小涼在一塊，娘不會擔心。”玄流光奶聲奶氣，但很堅持。
“帶着流光吧。”玄流影輕聲說。
明月涼猶豫了，流影師兄這麼說，要麼就是算到了流光此行無礙，要麼就是流光跟着他們確實能幫上忙。
“行。走吧。”反正這羣人都會輕功，帶着個小流光也不累。
出了房間，正在院中等着的花恆跑了過來，也沒多說，就直接跟着走了。
城主府燈火通明，這個點了，城主還在忙碌着，流民中查出了不少可疑之人，城主正在審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