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涼瞅着孃親。
她瞭解孃親的性子。
孃親是在戰場上長大，或許是見了太多生生死死，後來又要以女子之身撐起戰家的門楣，久了也就不習慣表達自己真實的感情。
特別是面對至親之人……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爲將者每一次上戰場，都是在鬼門關走一遭。
“娘，我相公很快就要考科舉，到時候我回京城就正式認祖歸宗。”
明月涼琢磨着要不把大名的事跟娘說了？她覺着爹應該沒說。
戰暖懟了她肩膀一下，“你真是……啥事都沒耽誤。你相公看着還行。”
“只是還行嗎？”明月涼覺着她能找到鳳容謹是她高攀了。
“皮相只是一時。”戰暖言不由衷道。
明月涼笑着，未繼續這個話題。
“娘，我打算陪着相公參加科舉，畢竟是光宗耀祖的事。我公爹的事您應該知道了，我們全家都會進城，打那個負心漢的臉。之後可能還會回北境。”
戰暖不意外她的決定，但她的心還是被狠狠戳了一下。
即便女兒沒在她身邊長大，還是長的那麼好。
戰家世代鎮守北境，女兒即便丟了，可她身上戰家的血脈依舊滾燙。
戰暖眼睛有些紅，她這回緊緊地把女兒攬進了懷裏，“對不起。”
“咋了嘛？”明月涼茫然。
“我沒盡力去找你。我甚至想過，如果……如果你回不來了，或許就不用揹負戰家的責任了。你可以像其他姑娘一樣，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然後嫁個疼你的夫君，生一堆孩子。”
明月涼聽着戰暖哽咽的聲音，是有些意外的，她認識的戰暖是大女主思想。
要是去了末世，孃親肯定能很快適應，女尊男卑對娘來說纔是如魚得水。
生一堆孩子這話在戰暖嘴裏說出來她挺意外。
“那您呢？您爲何還在堅持？”
明月涼脣角微揚，她們是母女，她們很像，除了娘比她好看好多好多這件事。
戰暖低聲說：“因爲我清楚，這世上還有很多姑娘，連活下來的機會都沒有。我更清楚，這樣的一個世道，如果連戰暖都放棄了，那她們會更絕望。”
“是啊。”明月涼放開了孃親，直視着孃親，“如果連明月涼都放棄了，那戰暖得多孤單啊。”
戰暖哇一聲，“說好了不哭的，你幹嘛讓我哭。”
“哎呦呦，好容易找到女兒，還得我這個當閨女的哄你。”明月涼拍了拍孃親的腦袋。
戰暖破涕爲笑，“我要快些回去，我擔心明國公府得到消息，會跟你搶這座城。”
女兒和她的戰友們打下的城池，不能便宜了別人。
明月涼一聽這可不得了，“那您快走吧，路上別歇着了，把天結城的事辦利索了再休息。”
戰暖一句話都沒說出來，就被明月涼直接扛起了放在了馬上，然後一巴掌拍在了馬屁股上。
“戰大力！你可真是親生的！”
馬絕塵而去。
路過玄流塵身邊的時候，戰暖順手就把他撈到了馬背上。
玄流塵忙說：“戰將軍，我還沒跟大力妹妹告別人。”
玄流塵回頭喊道：“流光別忘了喝奶！大力妹妹，鳳容謹有私房錢！”
玄流光接收到四面八方的眼神，他捂着臉蹲在了地上。
“完犢子了，都知道我還沒斷奶了。”
玄流影彎腰把他抱了起來，“沒事，你就跟他們說，小涼也跟你一塊喝，喝牛奶和羊奶會長高高。”
這邊明月涼聽到玄流塵的喊聲笑的不行，她能猜到流光現在的表情了。
鳳容謹笑容燦爛，玄流塵終於滾蛋了。
“咱們也回家吧。”
明月涼點頭，“好，回家收拾一下咱倆就搬過來？你有多少私房錢？”
“嗯？就咱倆？十五兩。”鳳容謹吐氣。
十五兩……明月涼心疼。
她心疼了一下下就回答道：“師父也得來。月清也離不開我。師父來了小仙自然的過來，那……”
數數全家人都得過來了。
這裏離天啓城不遠，每天來回也行。
“那就趁現在沒啥人，咱們把房子和地先訂下來。等皇帝那邊的旨意過來，咱們再搬。”
明月涼突然想起來，她沒錢，
明月涼很是不忿，“我們費勁吧啦打下的城池，還得給皇帝錢買房子。咱們這些人裏，就國師和我是歸朝廷，可國師拿多少俸祿，我拿多少俸祿？我咋覺着那麼不公平呢？”
“陛下不會收你銀子的，還會給咱們每人都分一套房子。”鳳容謹聲音依舊輕柔。
“你咋知道的？”明月涼眼睛亮亮，閃着希望的光。
“將士有戰利品還有軍功，你此戰首功。”
這裏就是小涼第一塊封地，因爲位置不好沒人要。
“會給我嗎？陛下和國師那麼摳。”明月涼碎碎念。
“放心，岳母會幫你爭取。”
明月涼聽自家相公這麼一說果然放心了。
之後她美滋滋地跟相公回家了。
剛進城，就瞅見沈家人，在鋪子進進出出，伸長脖子往城門口瞅。
他們看到明月涼的時候眼睛一亮。
明月涼蹦躂地就倒了家門口，沈家人還不停看她身後，她纔想起來忘了把他家兒媳婦帶回來了。
沈老太太問：“涼捕快，我兒媳婦是不是……”
她話雖沒說完，可三個孩子臉色已經慘白。
明月涼求救地看向鳳容謹，後來咋了她不知道啊。
鳳容謹說：“城主審問過了，你家兒媳婦是自願跟那個男人走的，你兒子也是被他們合謀害死的。”
“我不信！”男孩吼了一聲就跑出去了。
沈家其他人也跟着去了，他們等在城主府門口，心裏都很難受。
這事比較麻煩，三個孩子都是那個男人的，這老兩口遭得住嗎？
明月涼雖有些難受，但並不覺得鳳容謹有錯。
死的那個是沈家爺爺奶奶的兒子，他們有權利知道真相。
只是……孩子做錯了什麼？
“姐。天結城打下來了？”戰月清跑了過來。
明月涼有些後悔，帶着戰月清就好了，月清還沒見過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