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雖回神，可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容謹娘看着沖天的火光，神情不明。
明月涼降完溫，從水缸裏冒出了頭，她臉上還是黑乎乎的，頭髮也燒掉了不少。
衣裳破爛，看起來是狼狽的，可她臉上的笑容過於興奮。
“祖母，是天然氣是天然氣啊！”
鳳家祖母顧不上什麼氣不氣的了，她心疼換了，“快出來讓我看看，燒着肉了沒？”
“沒有，衣裳厚。”明月涼始終傻笑着。
而林小仙一口氣跑上了山，看到明月涼沒事，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明月涼跑過去，輕輕順着林小仙的後背，“傻不傻啊，着火還往上跑？”
“我……呼呼……還不是擔心你。”林小仙跑太快，現在有些眩暈。
嬸子小媳婦們都湊了過來，“涼捕快，天然氣是啥？”
明月涼一愣，在這裏天然氣叫啥？她不知道啊。
“是井火，可以燒鹽，可以取暖，這座山是座寶藏。”容謹娘輕聲細語的唸叨着，她的聲音依舊平緩溫柔。
她走到兒媳婦身前，拿出棉布，輕輕擦拭着她的臉。
明月涼笑着說：“婆婆說的對，是井火。只要引出來，能有大用處。”
她繼續說道：“等會我去戰家商行，問問有沒有能工巧匠,這活一般人幹不了。”
容謹娘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轉身進了屋，然後她拿着紙筆出來了。
“小仙，來給我研磨。”
林小仙現在身體比較好,所以緩過來的也快。跑上來累倒是沒那麼累，主要是害怕。
明月涼摸了摸身上，她終於知道啥掉進井裏了。是剛纔她燒屍體時候,將士給她的火摺子。
她跑去了自家婆婆身邊,看婆婆在那勾勾畫畫。
明月涼看了一會,倒是看出了些門道,她看婆婆的眼神帶着些許意外,“婆婆,您怎麼會這個啊？”
這畫出來圖紙,簡單直白,但是確確實實清清清楚。
是引天然氣和燒鹽的建築圖，還有……還有溫泉,對，這山裏原本就有溫泉的。
容謹娘落筆之後擡眸看她，眼中的不確定已經消失不見。
她笑眯眯地說：“可能因爲我姓墨吧。”
“啊？墨？皇族？”明月涼明白了，“您想起自己是誰了？”
“墨家墨初雪,不是皇族,是叛臣。”容謹娘輕聲說着,她終於知道是誰了,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墨初雪不是那個鳳吾的梧桐,她是墨初雪，墨家嫡女。
“是那個擅長製造兵器,歸順雪國之後,因叛國之罪被雪國那個……的墨家嗎？”鳳家祖母說的小心翼翼。
墨氏一族本隱世而居，可墨初雪的哥哥卻歸順了雪國朝廷，之後替雪國造出了很多殺人利器。
墨家擅長的可不止如此，墨家的機關術甚至讓戰家喫過虧。
後來……墨氏一族因謀反被誅了九族。
而本朝墨太祖出身便是墨家,因是庶出，被嫡出的墨氏族長厭惡……
所以在少年之時便離開了墨家。
容謹娘低着頭，“對不起。”
明月涼知道墨家，小時候聽畫畫說過，畫畫說墨家很厲害，如國能得墨家人守城，那霧國的邊防將會截然不同。
“不過是各爲其主罷了。”她清楚她說出這話的後果，可她一定要說。
別人看來她是護短，可……她也有私心。
容謹娘看着兒媳婦，忙搖頭，“這話不能你說。”
明月涼笑着問：“婆婆不想幫我守城嗎？”
“怎麼會不想，你是我兒媳婦，幫你守城應當應分的。”容謹娘吐了口氣，“可惜只剩我一個了，不知道其他人逃出來沒有。”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明月涼不想往下接。
山頂的這些嬸子婆子倒是還沉浸在喜悅中，涼捕快的意思是這井火有大用處，就是說她們之後肯定會漲工錢。.七
一家人還有林小仙一塊下了山。
林小仙還迷茫着，鳳嬸子，不對……墨嬸嬸是墨家嫡女？哭包墨嬸子是墨家嫡女？
她小聲嘀咕着，“我覺着我身份也不一般。”
她這話直接把容謹娘逗笑了，只是這笑有些心酸。
倒是鳳老太太，下山的時候腳步輕快。
容謹娘小聲問：“娘，我是墨家人，您不生氣嗎？”
“氣你啥啊？你來我家的時候，比小涼大不了多少。墨家想要歸順誰，是你能決定的？但我想問清楚，製造武器對付戰家人有沒有你一份？”
無論有沒有,風老太太都不會責怪兒媳婦，但將士們的血不能白流。而且孫媳婦現在是戰家軍的少主,如果真的有過，那孫媳婦的處境會有些爲難。
“沒有。我只喜歡做些機關,一直未出山。墨家只有嫡出長子才能去雪國，後來我大哥娶親我們纔去了都城。大哥成親之後，我就回山裏了。過了沒多久，就得知墨氏一族因謀反入獄。我想去都城，可半路上卻誤入了雪國和霧國的戰場。”
容謹娘解釋的清清楚楚，她不是不疼。只是她一定要說清楚，她不想和兒媳婦有隔閡。
聽到她這話，鳳家祖母大大鬆了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面對戰家將士肯定會愧疚死。”
回城的時候，是明月涼駕馬車。
祖母她們都坐在馬車內，車門緊閉，因爲馬車一跑起來，風這麼一吹，她身上的灰直接飛進了馬車裏。
路上，這樣的明月涼自然是讓不少人側目。
進城的時候，護城小將問：“少主，您這是讓火燎了？”
“我是讓金子燎了。”明月涼心情好到爆炸，這北境的冬天不會凍死人了！
“嫂子，你咋地啦？”鳳容易從不遠處跑了過來，他也穿着護城軍的衣裳。
“還挺像那麼回事。”明月涼說，“好好幹，咱們北境以後會越來越富裕。”
鳳家祖母打開了窗戶，“閒聊啥呢？好好守城去。”
“得嘞，祖母我去了哈。”鳳容易忙不迭跑回他原來的位置。
明月涼本打算直接駕車去戰家商行，把圖紙送過去，再回家的。
可……
“小涼啊，奶奶去送，你回家洗澡吧。你沒看路上的人都嫌棄你嗎？”
明月涼樂了，確實都避着她。
出來逛街肯定穿的乾乾淨淨，就她一個路過飄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