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謹娘臉一紅，“別這麼叫，我還沒嫁給雪無依呢。”
“哦，可您不是叫墨初雪嗎？我叫您雪嬸嬸不對嗎？”殷蓮兒壞笑着。
容謹娘臉更紅了，她好像太敏感了。
林小仙和明月涼已經乖乖站在旁邊。
“外婆。”兩人甜甜地叫了一聲。
蓮兒外婆笑眯了眼，“乖，外婆來的匆忙,家裏就有些松子，沒帶啥值錢的東西，失禮了。”
“松子挺好。”明月涼笑眯眯地說着。
蓮兒外婆本來是有些緊張的，現在已經完全放鬆下來。
她輕輕整理着殷蓮兒的衣衫，“你都要嫁人了，怎麼還這麼邋遢？衣裳都不穿好。”
殷蓮兒笑着說：“您可冤枉我了,這不是這倆妹妹沒見過世面嗎？非要摸摸我這胸是不是真的。”
蓮兒外婆聽到這話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明月涼忙說：“外婆,您別難受，我們以後不摸了。”
蓮兒外婆抹了把眼淚，“我不是難受，我是高興。蓮兒這身子，從小就被不少壞種惦記。男人惦記女人嫌棄。她一直都沒有朋友，你們對她是真好，一點都沒嫌棄她。”
林小仙樂了，“這嫌棄啥啊，羨慕死我了，這是我家娃的口糧啊。”
蓮兒外婆也瞅見了林小仙的肚子，“嗯，那讓我家蓮兒快點生娃。”
殷蓮兒都不知道說啥好了，這是把她當成奶牛了嗎？但她明白小仙沒有惡意，羨慕也是真的。
其實……她也曾嫌棄過自己，好在終於過去了，原來日子還能這麼美好呢，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多好人。
容謹娘笑眯眯說：“坐好，嬸子給你上妝。”
殷蓮兒坐下面對着容謹娘,“跟做夢似的，城主婆婆給我上妝。”
明月涼坐在她旁邊，“我婆婆可不只是城主婆婆，她還是墨家女，就是那個機關術聞名天下的墨家。”
殷蓮兒長大了嘴巴，“我的天吶，還好我回頭是岸了。”
容謹娘輕輕順着她的頭髮，“一梳梳到底。”
“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殷蓮兒的眼淚唰就下來了。
蓮兒外婆在旁邊輕輕拍着她的肩膀。她知道外孫女爲什麼會哭。
殷蓮兒在想，這就是孃親的感覺嗎？
明月涼也看的心酸，這些天關於殷蓮兒的過往她查的清清楚楚，即便今時今日，松林村的人提起殷蓮兒，還是說她是賤種，她有個放蕩的娘。
可是……這些跟殷蓮兒有什麼關係？又不是她揹負偷漢。
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的，當在所有人的口中你都是個賤貨，又有幾個人能真的扛得住呢。
殷蓮兒感覺氣氛不對勁，她忙擦乾了眼淚，“我不哭了，你們也高興起來。”
她看向外婆，笑眯眯地說：“外婆，我要嫁人了，他是個很好很好的男人。”
蓮兒外婆用力點頭，“外婆知道外婆知道，去接外婆的就是你小姑子，當時你派人送錢回來，我以爲你在天結城找到活了呢。是外婆沒用，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殷蓮兒搖頭，“外婆很好，沒有外婆，蓮兒已經餓死了。外婆，以後您就住在天結城了，蓮兒好好孝順你。”
蓮兒外婆只是笑着，沒答應也沒反對，可她沒打算留下。哪有外孫女嫁人，還帶着外婆的。她不能成爲外孫女的助力，也不能成爲她的拖累不是。
容謹娘用棉布輕輕擦拭着殷蓮兒的臉，“現在開始不許哭了啊。”
“嗯。”殷蓮兒用力點頭。
容謹娘在給殷蓮兒上妝的時候，蓮兒外婆拉着兩個姑娘出去了。
明月涼都驚了，“這就是您說的有些松子？”
蓮兒外婆愣住了，“是不是太少了？家裏就存了這麼點。城主你也知道，我家就蓮兒一個力氣大的，可這不是打松子的時候，我正好病了嗎？我還不放心蓮兒獨自上山。”
明月涼忙說：“是太多了。”五麻袋……
她攬着蓮兒外婆的肩膀，“您真是個好外婆。”
這是蓮兒外婆的全部家當了，聽說外孫女成親，她全都帶來了。
蓮兒外婆給的是全部啊，是全部。
蓮兒外婆有些不自在，“城主，我身上髒。”
“您老說笑了，您來送親，衣裳肯定洗了好幾遍吧？這頭髮都是香香的。”
“城主真是啥都知道。”
“因爲我是城主啊。”
“嗯，你是城主。”蓮兒外婆也笑出了聲。
她輕輕拍着明月涼的手背，還是個小姑娘啊，這麼個小姑娘卻守着霧國的國門，真是心疼得慌。
再看林小仙，已經拖着袋子往屋裏走了。
蓮兒外婆嘆了口氣，“你懷着孩子呢……”
林小仙笑着，已經把袋子拖進了屋裏。
蓮兒外婆轉回頭的時候驚得張大了嘴巴，咱們城主一手提着兩袋，就這麼輕輕鬆鬆地把剩下四袋子提進了屋裏。
林小仙跑去找了個小錘子，坐在蒲團上，開始砸。
明月涼則是輕輕一捏，直接碎一把，蓮兒外婆在旁邊撿，把城主捏碎的皮剝掉。
殷蓮兒笑得不行。
迎親的隊伍提前到了，熊北之站在門口，一個人就把門口占滿了。
他輕輕敲門，“蓮兒，我來帶你回家。”
容謹娘給殷蓮兒蓋上了蓋頭，往她手裏塞了個蘋果，然後牽着她的手就把她送到了門口。
門開了……
蓮兒外婆笑眯眯地看着，笑中帶淚。
熊北之也知道外婆來了，他拉着蓮兒，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外婆，北之帶蓮兒回家了。”
蓮兒外婆匆忙站了起來，過去攙扶二人，她看着熊北之，“你要好好對蓮兒。”
“一定。”熊北之憨笑着。
熊北之蹲下，然後背起了殷蓮兒，一步步走遠。
蓮兒外婆看着外孫女的背影，看了很久。
“外婆，來剝松子了。”
“來了。”
蓮兒外婆坐在地上，“你們不用去嗎？”
明月涼笑着說：“我是城主，可以等上菜了再去，等會咱們再去哈。”
“我不去了。”蓮兒外婆忙拒絕。
“您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別人會說，城主和熊家關係那麼好，都沒出面，肯定是看不上他家新媳婦。”
明月涼直戳蓮兒外婆的軟肋。
蓮兒外婆知道城主故意嚇唬她，但這是城主的好意，她確實也想看看蓮兒的婆家人。別人說得再好，也沒有親眼看到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