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說：“給我孫子，我孫子叫陳寂，他被帶去靈隱宗一年了，一直沒來信。我就想……”
明如雪沒敢擡頭，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靈隱宗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她在紙上寫下了陳寂二字。
婆婆一看驚歎道：“我雖然不會寫字，但你這字真好看。”
雪無依在旁邊瞄了一眼，眼中是讚許。
明如雪小聲問：“無依前輩，您認識靈隱宗的人嗎？可以幫婆婆打聽一下嗎？”
雪無依說：“好。”他扯着嗓子喊了一聲，“花恆。”
他聲音帶着內力，傳了很遠。
等了一會,花恆一路踩着房蓋來了。
婆婆不太高興，“怪不得我家房子最近總漏水呢。”
花恆撓頭,“婆婆,一會我去您家給您修房頂。”
“哪用得着你個孩子幹活。”婆婆只是嫌棄一下，並未真的生氣。
雪無依問：“你認識陳寂嗎？”
花恆想了一下，“沒聽說過，陳寂是誰？”
婆婆是最近來的流民，不知道花恆的身份，“他怎麼會認識我家寂兒？”
雪無依輕聲說：“他是靈隱宗弟子。”
花恆聽懂了，“婆婆的孫子也在靈隱宗是嗎？啥時候上山的啊？靈隱宗很大的，每個長老的弟子都很多，互相不認識很正常。”
婆婆聽到這話鬆了口氣。
花恆說完沒走，有些緊迫地緊緊握着雙手。
明如雪瞄到了，她繼續寫信。
她很快就把信寫好了，遞給了婆婆。
“婆婆，去郵寄吧。”
熊家驛站她也是知道的。
婆婆把信小心翼翼摺好，然後從袖子裏拿出了銅板，她說：“謝謝小姑娘。”
她轉過身的時候，背影有些顫抖。
明如雪等到婆婆走遠，突然站了起來,“花恆少俠，陳寂是不是出事了？”
花恆輕輕點頭，“陳寂被師祖帶去了後山，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
雪無依說：“你都能看出來，陳寂的奶奶看不出來嗎？”
明如雪握緊了拳頭，提起裙襬就去追婆婆了，她追上了婆婆，“婆婆，有件事我得跟您說。”
婆婆甩開了她的手，“你這姑娘，嫌我給的錢少了是吧？不就寫幾個字嗎？你想要多說啊。”
婆婆走的很快。
明如雪擋在了她的面前，“婆婆，這事應該上報城主。”
婆婆愣了一下，然後突然就抓住了明如雪的衣領，另一隻手還薅住了她的頭髮。
“你胡說什麼呢！我爲什麼要報案？我孫子在靈隱宗，可是宗門弟子！我爲什麼要報案！我爲什麼要報案！”
本來的怒罵，後來逐漸變成嘶吼。
陳沫兒從鋪子出來的時候，見到這一幕，忙過來拉，她大聲說：“奶奶，你這是幹什麼啊！”
婆婆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她鬆開了手，用力抓着孫女的雙手，“沫兒，她讓我去報案，她詛咒你哥哥啊！你哥哥沒事？你哥哥肯定沒事的是吧？”
陳沫兒也猜到了，她們來了天結城之後，她打聽過，知道了不少靈隱宗的祕聞。
這城中有月家的商行，有戰家的商行，打聽消息本來就容易。加上這城中的百姓，好像並不懼怕那些江湖門派。
後來她一合計也就明白了。這裏曾經被五大惡人霸佔，那五個人哪一個不是江湖高手，不還是被咱們城中和幾個少年剿滅了？
她撲通就跪在了地上。
“奶奶，去城主府報案。”
婆婆愣了一下，然後一巴掌狠狠扇在陳沫兒臉上，“連你都這麼說！你怎麼可以，陳寂是你哥啊！”
陳沫兒低着頭。
婆婆有又一巴掌扇了下去，“如果不是擔心你被欺負，他不會去靈隱宗！你怎麼可以……”
陳沫兒臉色慘白，“奶奶，你什麼意思？”
婆婆驚覺失言，沒再多說。
明如雪看到匆匆趕來的明月涼，心知不用去報案了，城主已經知道了。
明月涼上前，把陳沫兒拉到了身後。
“城主，您別攔着我，我打死這個不懂事的丫頭！”
明月涼看到婆婆的雙眼已經哭腫了，“打死了不心疼嗎？您老身子弱，我幫您吧。”
她說着就掐着陳沫兒的脖子把她提了起來。
陳沫兒是有些驚訝的，怎麼會這麼掐着人，被掐的那個還感覺不到不舒服。
婆婆急了，“城主，快放下，我錯了錯了，我太着急了。”
明月涼把陳沫兒放下，婆婆連忙來看孫女的脖子，見到孫女安然無恙，倒也沒覺得太意外。
城主是什麼性子她還是知道的，只是關心則亂。
婆婆低着頭，“其實……我也猜到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如果……如果當時我拼命把寂兒留下……”
“婆婆，您要報案嗎？”明月涼輕聲問。
婆婆渾身緊繃，拳頭握的緊緊的，過了好一會，她才說：“民婦要報案，靈隱宗帶走了我孫子，之後音信全無！”
明月涼說：“好，城主府接了您的案子。靈隱宗在我北境，強搶……你孫子多大了？”
婆婆說：“我孫子十二歲了。”
明月涼點頭，繼續說道：“靈隱宗公然在我北境搶孩子，雪無依，帶人去靈隱宗。”
雪無依神情平靜，“屬下領命。”
明月涼說：“婆婆，我會幫你找回孫子。”
婆婆看着明月涼，艱難地說了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明月涼轉頭說：“如雪你照顧婆婆。”
她伸手整理了下明如雪的衣裳，還好沒走光。現在北境早晚還有些涼，所以明如雪穿了兩件薄棉襖。
明如雪還有些懵，她是沒想到明月涼這麼雷厲風行，那可是靈隱宗啊。
可她終是點了點頭，“屬下領命。”
明月涼腳步有些沉重，花恆跟在她身後，她輕聲問：“你也要去嗎？”
花恆說：“城主，我……曾經見死不救。”
“你還小，救不了人，沒必要把自己也搭進去，沒人會怪你的。”
“可是我會愧疚，會自責，會無法面對。城主，我也想像您一樣活得那般坦蕩。”
明月涼揉了揉他的腦袋，終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很快……雪無依就回來了。
他肩頭坐着個奶娃娃，奶娃娃身上還掛着個奶瓶。
“流光就不用去了吧。”
“要去的，流光很厲害的。”
玄流光說話的時候，還順手把腰間的奶瓶繫緊了一些。小涼婆婆給做的奶瓶，小涼婆婆說多喝羊奶會長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