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悟揮了下袖子,半空中的蠱蟲化爲灰燼。
對於怨蟲來說,戰鬥已經結束,它們爬向靈悟。
十幾只綠油油的毛毛蟲,在那搖頭擺尾,看的明月涼都不想落下來了。
鳳容謹飛起,抱着明月涼踩過雪國人的頭頂,然後落在了空地,給她服下了避毒丹藥,才轉身飛回了戰團。
相較於明月涼的手忙腳亂,靈悟帶着兩個大夫,就從容的多了。
對於這種毒,他們三個是沒在怕的。
靈悟離人羣有段距離,從袖子裏拿出了棉布遮住了臉。
鳳容謹和神農卿也是一樣。
明月涼進退不得,她不確定她身上有沒有沾到不乾淨的東西,這會不方便回城。
她從袖子裏尋找了一番,找到了個手帕,也能勉強遮臉。
雪國士兵顯然已經不要命了,他們明知道前方是無可戰勝的強者,還是不顧一切往前衝。
他們這麼多人,總能有人能過去的,只要一個人,一個人就足矣。
但……靈悟沒放過任何一個人。
隨着戰鬥的持續,雪國士兵的臉開始潰爛,他們癢的生不如死。
靈悟看着這一幕,眼中是悲憫。
他……也曾經做了相似的事。
雖然說是護國,可那些孩子受的苦,不比這些人少半分。
這不對,他清楚,這件事大錯特錯。他不過是利用了人性的弱點。
那些孩子和眼前的這些人一樣,都以爲自己的犧牲可以流芳百世。
靈悟臉上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他揮出劍,一排士兵被劍氣攔腰斬斷。
雪國人還在衝,靈悟的劍也未停。
五千人!五千雪國士兵,全部死在了靈悟的劍下。
鳳容謹回頭喊了一聲,“任何人不得出城。”
那邊林小仙聽到這話,忙不迭把前方的情況給熊北漠轉述了一遍,她雖然沒能親眼看到。
但她聽聲音,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
城門本來就是關着的,倒是開了小門。
熊北漠吩咐了下去。
本來想去幫忙的天結百姓,乖乖回了城。
而靈悟跌坐在地,痛哭失聲,“對不起,孩子們,對不起……”
他錯了,他大錯特錯,他犯下了不可彌補的錯誤。
怨蟲像是知道他在難過,圍在他身邊,不停地扭動着身子。
看到這一幕,這堆蟲子,硬生生讓明月涼的悲痛少了一半。
她用手帕擦了下臉,然後咬着牙湊到了靈悟身邊。
“師父,你看看我身上有沒有沾什麼髒東西?”
靈悟雙眼通紅,看了她一眼,搖頭,“放心吧,如果你身上有毒,怨蟲此時已經撲上去替你清理了。”
明月涼聽到這話頭皮發麻,萬幸,她身上沒有沾毒。
知道自己沒事,她就跑回了城下,“給我些猛火油。”
很快一桶桶猛火油,就順着城牆被送了下來。
明月涼提桶跑回了那片慘不忍睹的戰場,既然怨蟲已經吞乾淨了毒,她也不用擔心啥。
鳳容謹和神農卿帶着手套,把屍首都聚在一起,然後倒上了猛火油,隨後火光沖天。
這倆人就站在火焰旁邊開始脫衣裳,他們先是把頭上包的棉布扔進了火焰中。
明月涼眼睛眨都沒眨,鳳容謹見狀,走到她面前。
明月涼歪頭,還在試圖多瞅一眼這難得一眼的畫面。
鳳容謹乾脆捂上了她的雙眼,之後把她的外衣也扔進了火裏。
隨後鳳容謹和神農卿在怨蟲旁邊走了一圈,見怨蟲沒反應,才放心地回城了。
明月涼被鳳容謹擋的死死的。
城中的百姓,倒是大飽眼福。
“嘖嘖。”林小仙跑下了城牆,然後脫下外衣,披在了神農卿身上。
神農卿笑着說:“多謝。”
明月涼嘆息,真好,明月炎這時候在家呢,林小仙才敢這麼有恃無恐。
鳳容謹見到小媳婦又是嘆息,又是着急地伸頭探腦,哭笑不得。
他直接攬起明月涼,快速飛回了家。
而靈悟也帶着他的蟲子大軍回了後山。
明月涼掛在鳳容謹身上,“這次師父的怨蟲應該記一功,他們喜歡喫什麼啊?”
“毒藥,越毒的越好。”
“挺好養活的。”
“毒藥很貴的。”
“那算了,它們喫草嗎?”
“不喫。”
夫妻二人回了家,鳳容謹直接泡進了水池中。
明月涼在旁邊洗頭髮。
洗乾淨之後,夫妻二人也沒黏糊,吃了口飯,就去了戰家商行。
如今戰家商行是刑一和月夏守着,盛夏光年另外三個都在外面跑,傳遞消息啥的。
明月涼坐下之後,拿起桌上的點心就開始喫。
月夏跑過來,笑眯眯地說:“城主,嬤嬤來了北境。”
“嬤嬤來了?現在到哪了?”
“嬤嬤去了糧倉,將軍不是要去西南嗎?流影師兄雖是玄門弟子,但他的本事主要是占卜,咱們戰家的將士可沒那麼容易服他。”
“哦,嬤嬤是給流影師兄鎮場子去了?”
“是這麼個意思。”
明月涼鼻子酸了,她沒想到的事,有人會替她想,她忽略未做之事有人在替她承擔。
“我娘啓程了嗎?”
“將軍啓程了,首輔大人直接從京城走的。”
月夏說到這,有些不懂,“城主,你說他們倆明明感情那麼好,一有事首輔大人就立刻會跟隨在將軍身旁,怎麼就非得和離啊?”
明月涼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爲太過在意,所以纔會容不下一點瑕疵。”
她是不清楚,爹那些小妾存在的意義,單純是爲了給娘添堵嗎?
月夏也沒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笑着說:“首輔大人和咱們將軍是天生一對。”
“是啊,所以有了我啊。”明月涼酸酸的,“他們心裏只有彼此,壓根就忘了北境還有我這麼個多餘的女兒。”
月夏笑容放大,她知道城主說笑呢,“不是您提議將軍去西南的嗎?而且,如果不是您提議流影師兄去守糧倉,將軍纔不會離開。”
“就是流影岳父也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和嬤嬤打起來。”
“嬤嬤有分寸,不會在這時候起內訌。”
嬤嬤對土匪是厭惡的緊,好像跟嬤嬤的家人有關。
但月涼涼她爹,不是那種土匪。
嬤嬤頂多有些排斥,不會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