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打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小劉從門縫裏擠了進去。當他看清房間裏的情形時，迅速停住。小王一頭撞到了他的後背上，剛想罵人，當他看清姚明軒身影的時候，趕緊閉上了嘴。
秦雪倒是比他們兩個淡定一些，不過表情也不怎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砰的一聲，法醫室的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上。冷氣呼呼的吹着，小劉躡手躡腳放下手上的塑料袋。此時室內只亮着一盞小燈，可移動的座椅，板凳潦草的堆在一個角落。那些嬰孩的骸骨，被擺成了一個個人形骨架的狀態。在慘白的燈光照耀下，骨頭閃着詭異的冷光。
就在這時，角落中突然傳來一陣衣料摩挲的聲音，聽的人心裏發毛。小劉一把攥住了小王的手臂。驚愕的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秦雪默默的攥緊了拳頭。從自己的兜裏摸了一陣子，找到一隻防狼噴霧。
一個身高兩米有餘，四肢僵硬，緩緩蠕動着的白色怪物。從角落中飄了出來。秦雪她們三個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那個白色怪物扭頭看了他們一眼。伸出像手臂一樣的觸角，在法醫室的牆壁上抹了兩下，刷刷。
又轉身，在桌上抱起了一個虛無的東西，放到牆壁上。
秦雪的心通通直跳，她深吸一口氣，從口袋裏摸出防狼噴霧。大聲喊到。別動，否則我就開槍了。
那個白色幽靈般的怪物動作停了一下，很快又伸出觸角在牆壁上抹了兩下。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再敢亂動一下，我就打爆你的頭。她手裏雖然只有一隻防狼噴霧，但是不氣勢上不能輸。
“姐，姐姐怎麼辦怎麼辦？”小劉緊張起來就會口喫。秦雪在心中罵一句沒用的男人。
那個怪物再次重複從桌上抱起孩子的動作。秦雪低聲對小劉說到，一會兒，我將手上的東西甩出去，你就馬上開燈。咱們今天豁出去了，也要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喂！我在這兒。秦雪突然大聲喊到。就在那個怪物轉過身來，即將撲向秦雪的時候。
啪！燈光亮起。法醫室裏的各種器械反射出刺眼的光。小王嗷的一嗓子用手捂住雙眼，好一會兒，沒有聽見慘叫，顫顫巍巍挪開了手。哪裏有什麼怪物？只不過是一個身披白色牀單的人罷了。
姚明軒將牀單團成一團，扔到旁邊。抓了抓自己凌亂的頭髮，你們幾個回來了，給我帶了什麼好喫的？
沒人理他，姚明軒自顧自的上拿起那袋子快餐，提到了解剖臺上。拉過一把椅子，大快朵頤起來。
“姚哥，你搞什麼呀？幸虧秦姐手裏拿的不是槍，否則現在你已經被打成篩子了。”小劉現在說不上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對姚明軒這種無聊惡作劇的憤怒，嗓門兒也大了幾分。
“秦雪不是把我鎖在這了嗎？反正我也出不去，所以自己找點樂子。”
“說的是呀，也就是我們三個人不和你計較，換成其他人，比如說老胡，你敢和他開這樣的玩笑。明天就得回家反省去。”秦雪知道，姚銘軒這是故意報復自己把他鎖在法醫室裏。她有苦難言。只好借題發揮。
“我是在想。30年前，兇手將這些孩子放在牆壁裏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剛好今天氛圍合適，所以簡單的模擬了一下，沒想到一不小心把你們幾個給嚇到了。”
模擬犯罪過程這種事兒。小劉，小王他們沒少幹，可是像姚明軒這種裝神弄鬼的，還是第一次見。
兇手作案的時候，應該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吧？金海潮小區人員密集。302和303當時都是有人住的，老房子隔音效果也不好。大半夜刷牆抹灰恐怕會被鄰居投訴。
姚明軒沒有回答他。“如果，人家是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做這件事呢？裝修砸牆大興土木，不可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可是，如果他們巧妙的用了一個藉口掩人耳目。這件事倒是可以說得通。那麼，之前我們曾經設想過的，拐賣兒童的人將這裏作爲臨時中轉點，這個假設，就被推翻了。”
租房子的人做點什麼，都需要經過房東的首肯纔行。租客離開之後，房東突然發現自己家房子的格局被改變。難道不會起疑心嗎？
這麼說來確實有幾分道理。小劉將信將疑。“那我們現在應該從哪個方向下手呢？”
“很簡單，主要查找301室房屋格局改變之前的相關資料。重點麼當然是當年啤酒廠的老工人。我想我們現在已經逐漸接近真相了。”姚明軒繼續說道。“也許之前是我們想的太過複雜。根本就不存在那些複雜的故事，案子背後也沒有悲慟欲絕的父母，如果這些孩子是自願被人送到這裏的，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鄰居們之所以緘默不言，是因爲他們對這件事情司空見慣，或者這是大家共同守護的祕密。
“其實還是鄒元的話提醒了我，面對一個根本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小生命。最好的辦法不是將她留下，而是讓他消失。這樣，就可以避免以後的諸多麻煩。如果鄒元當年狠心一些，直接拋棄彤彤，那他也不至於忍受了十幾年的折磨，還要承受喪女之苦。”
“鄒元給我們看的那張照片中，女性工人佔大多數。假設一下，一個女人懷孕生下了一個人們根本就不想要的孩子。在視生命如草芥的年代裏，你覺得，她會用什麼樣的方法解決到這個麻煩呢？扔掉，被人發現，會給她帶來風險。殺掉自己10月懷胎的孩子，恐怕很難下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人，借別人的手，讓這個孩子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