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的其他同學對鄭毅知之甚少。唯有女班長了解一些鄭毅的情況。
“也蠻可憐的，爸爸媽媽都有了新的生活，把他踢皮球似的踢來踢去。如果不是因爲爺爺奶奶堅持要讓鄭毅讀書，恐怕他根本就沒有機會來到大學。”鄭毅常常覺得自己是被厭惡的，但爲了獲取生活費，同時也想讓爸媽更喜歡自己，所以他不得不像個小丑一樣表演。”
“他曾經說過，爺爺奶奶讓他體會到了真正的家的感覺。爸爸媽媽，是把他帶到這個世界而已。”
女班長參加過學校的心理輔導社團，分析起同學的性格來頭頭是道。
秦雪問道，“這些事情你和其他人講過嗎？”
“怎麼可能？雖然我不是專業的心理諮詢師，但也是有職業操守的。我是班長，當然要對班裏同學的情況一清二楚了。而且是鄭毅主動來找我聊的，可不是我追着他打探人家隱私，只不過後來我們兩個就不怎麼聯繫了，在班裏見面也像沒看到似的，繞開彼此。”
“這是爲什麼？”秦雪有些疑惑，按理說，像鄭毅這種缺乏他人關心和愛護的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願意傾聽自己心事的同齡人，應該牢牢抓住這顆救命稻草纔是。
“他想讓我做他的女朋友，被我拒絕了。鄭毅可能覺得有些沒面子吧。”
原來是心生愛慕。秦雪的眼神逐漸變得玩味起來，女班長有些着急，連忙辯解道。“鄭毅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就是跟風而已，看到班上的男同學都有了女朋友，唯獨他還是光棍一條，所以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這個人吧，就是喜歡爭強好勝。明明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底氣，反而要裝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雖然我願意瞭解同學的難處，但不代表我要和這樣的一個人談戀愛。他有點太負能量了。”
女班長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臉上帶着她這個年紀小女孩特有的天真。
“不過最近鄭毅交了一個女朋友，聽說他對這個女孩很好，對女孩子言聽計從。不僅把自己所有的獎學金全都拿出來，給女孩子買包買首飾，甚至還不惜拉下臉來和他的爸媽還有爺爺奶奶要錢。我們私下都議論說，鄭毅真是得了失心瘋了，和他爸媽要錢，情有可原。可是他那年邁的爺爺奶奶，又能給他提供什麼呢？那個女的估計也是吊着鄭毅玩兒呢。”
秦雪把女班長的語調學得惟妙惟肖，姚明軒也笑了。原來這小子最近談了戀愛呀。不過很可惜，他恐怕不能繼續和小女朋友你儂我儂了。
“抓人吧！”姚明軒說出這句話，就說明他對破案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
“就說我被警察叔叔邀請到警察局來參觀，今天晚上可能沒有辦法和她一起喫燭光晚餐了，叔叔抓錯人的話，你可得陪我一頓浪漫晚宴，我女朋友很不好哄的。麻煩你到時候，和我一起好好的給她解釋解釋。”
鄭毅吊兒郎當的斜靠在椅子上，嘴巴一動一動的。姚明軒的眉毛擰成一座小山。誰抓的人？這個時候了，怎麼還能允許他喫口香糖？
小劉也有些困惑，明明剛纔這小子嘴裏還沒東西啊。
鄭毅呵呵一笑，吐出一個已經嚼的變形的塑料製品，原來是一顆釦子。姚明軒看向他領口的位置，果然短袖最上面的那顆釦子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了。這個時候，就沒有必要再跟我展示你那可憐又可笑的個性了。說說吧，爲什麼要殺死你的爺爺奶奶。”
“血口噴人可是違法的，小心我告你誹謗哦。”鄭毅虛張聲勢，操着一口蹩腳的粵語學着電視中大佬的樣子說道。
姚明軒靜靜地看他表演，鄭毅先覺得尷尬，微微收斂了坐姿。姚明軒才冷靜的甩出兩張案發現場的照片，他什麼都沒說，但鄭毅的臉上已經閃過一絲慌亂。
“清遠市距離青城山村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開車的話要三個小時。坐車的話也不過四個小時。聽說雖然你和爺爺奶奶生活的時間不長，但卻是個孝順孩子，幾乎每隔兩天就會給他們打個電話。最近怎麼啦？在你爺爺奶奶出事之後的這段時間，你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心虛呢？還是？”
姚明軒手上的筆有節奏的按着，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這個聲音格外清晰。
“我最近學習任務比較重。不給家裏人打電話，不犯法吧？”
“當然不犯法。”姚明軒微微一笑。順着鄭毅的話頭，繼續說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且不論你和爺奶的關係如何，現在聽聞老兩口遇害你居然毫無情緒波動。小夥子，是個人才。”姚明軒這句話實在太陰陽怪氣了，站在外面。旁聽審訊的小劉都忍不住被逗笑了。
“突聞噩耗，一時之間反應不及也是正常的。你應該還不知道你爺爺奶奶究竟是怎麼去世的吧？我給你簡單的描述一下。”姚明軒拿起一張血淋淋的照片。
鄭毅突然猛地抖動了一下身體。“我不想聽。”
“你作爲死者家屬有權知道事件真相。”姚明軒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現場的慘狀，鄭毅的身體劇烈抖動，顯然在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指甲已經在他的手上留下兩道血印子。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兒，老兩口種種菜養養花，閒暇時光出去和朋友聊天，下棋。雖然兒女孫子不在身邊，但也算是安享晚年了。兩天以前你在哪？”姚明軒突然收斂語氣，冷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