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用鞋底輕輕的蹭了蹭水泥地面,“如果說這個女孩真的是胡善祥殺的,那他在殺人以後有足夠的時間收拾房間再自殺,畢竟從屍體的腐敗程度來看,女孩子至少要比他先死亡一週以上。老爺子連菜地裏的農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足以說明他是一個十分乾淨整潔的人。他把這個女孩子帶過來的動機是什麼呢?劫財還是劫色?胡善祥雖然年紀比較大,但他一直堅持勞作,體格要比同齡人好不少。”
“劫財的可能性,應該不大。”小王看着手裏的資料說到,“胡善祥每個月的固定工資是三千五百塊,再加上他的低保補貼以及出租場地的費用,每個月的固定收入至少五千塊。夏秋季節舉辦活動的人越多,老爺子能賺到的錢就越多。”.七
“這些情況你都是從哪兒知道的?”
“老爺子的銀行流水,還有,找到了他的賬本。”藍色封皮的本子上清清楚楚的記錄了胡善祥出租凡爾賽花園部分場地的時間以及收益。
“辦一次草坪婚禮就可以入賬9000多塊。老爺子這錢賺的還真是容易啊,比我們這些勤勤懇懇的打上班族要好多了。”
小王笑了笑。“你可不能只看賊喫肉,不見賊捱打,平日裏一個人打理這麼大一片區域,這工作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就更奇怪了。”小劉若有所思,“如果人是他殺死的,這麼大一片荒地,隨便在哪兒挖個坑將人埋起來不就行了,幹嘛非要放在自己的牀底下。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嗎?”
“人家不是說了嗎?凡爾賽花園經常出租給那些外出遊學的學生團體。小孩子們精神頭足,如果有哪個搗蛋鬼不守規矩,一不小心翻出了屍體。這樁案子豈不是一下子就敗露了?”
“可胡善祥這本工作日記上,近期並沒有出租場地的安排。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來往賓客都只能在指定的地方活動。胡善祥如果想處理屍體,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法,例如分屍或者。”
“再說下去,我都開始懷疑這個事是你做的了。誰知道這老頭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一輛運輸青菜的小三輪車緩緩停在凡爾賽花園的入口處。
“老胡在裏面吧。”頭戴草帽的漢子問道。
“你認識胡善祥?”
“當然了。他經常在我們家這兒買些米麪副食,上週末說想喫一些青筍,現在哪是喫筍子的季節呀,我找運菜的朋友給他捎來了給幾根。最近幾天打他電話都沒人接,這老頭肯定是把手機落在哪裏了,剛好今天要去市區送菜,我就給他捎過來了,你們幾位?”顯然,這位菜農把姚明軒他們當成了遊客。
“可能要佔用您一會兒時間,我們是警察。”姚明軒掏出警官證,菜農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胡善祥老人有沒有什麼仇人,或者他曾經和誰結過怨,您知道嗎?”
“要我說你們查也是白查,他一個人深入簡出,過了大半輩子,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一些花花草草不會說話的東西。而且誰會大老遠的跑到這兒害死一個老頭呢?我們都年近七十,就算身體再硬朗又能活幾年。我想,沒準兒他是犯了什麼病,直接睡過去了。不過我倒想起一個事來。”菜農拿着草帽給自己扇風。
“前段時間,我老伴兒喊他來家中喫飯。胡善祥說自己胸口有點發悶,他的面色蒼白,吞嚥東西的時候顯得十分痛苦。雖然他的身子骨還算硬朗,但我們這代人經歷過一段困難時期,喫飯的時候狼吞虎嚥,而且他又特別喜歡喝滾燙的粥。我兒子說,這種飲食習慣會增加得食道癌的機率。我們家人都勸老胡,找個時間去醫院查查。但他說,可能是因爲最近休息不好。在加上有點着涼感冒,所以纔會覺得有些不舒服。我見他能走能跳,就是飯量大不如以前,也就沒管他。本想今天和他見一面,如果他的情況依然很差。就想辦法勸他去醫院呢。”
“他有沒有戀人什麼的?”姚明軒知道。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冒犯,但現在這個時代,忘年交,爺孫戀等等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
“如果這老頭沒騙我的話,那應該就是沒有。老胡常說自己這個樣子,不管和哪個女的在一起,都是耽誤人家。而且,年輕的女人肯定不願意跟他,歲數大的指不定是誰照看誰呢。”
老人結束問話之後,重新坐上小三輪,望着他的身影,小劉嘆了一口氣。“雖說我明白生老病死都是常態,但逐漸老去的人會被這個時代拋棄。同齡人越來越少,然後和他們說得上話的就更寥寥無幾了。哎。走吧,去殯儀館。”
秋末,解剖室已經無需在開冷氣,器械碰撞的聲音格外明顯。姚明軒決定,先從這個年輕女孩兒入手。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對屍體進行體表檢驗。
雖然女孩身上的衣物非常完整,但不能排除遭受侵犯的可能。
試劑無任何反應,姚明軒長出了一口氣。在他的會陰處以及內褲上面都沒有檢測到精液,精斑。也就是說,死者生前並沒有發生性行爲。女孩兒除了手臂處有一些擦傷劃痕之外,在她的身上並沒有發現更明顯的損傷。
“剃頭。”姚明軒拿過刮刀,青絲一縷縷落在盤子裏。小劉情不自禁的嘆了一口氣。
儘管他知道,在偵破案件過程中過多帶入自己的情緒是不專業的表現。可是,年輕鮮活的生命突然消逝,還是令人忍不住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