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年輕不懂事，做的確實是違法的生意。我們那個小作坊根本不可能通過相關資質審覈，所以只能打游擊戰似的，賺點辛苦錢。我妻子認爲這行會越來越難做，一是有危險性，她不希望我倆一天把命搭在這兒，二是最近這幾年，人們對於煙花爆竹的需求越來越小，原材料也不那麼好弄。他不希望我太辛苦。”
金帥雖然已經和胡蝶離婚好幾年了，但是提起自己的前妻依然滿眼深情。
“我知道老婆是心疼我，不想我在通過這種危險的工作賺錢了，但是全家老小全要靠我一個人養活。除了這個門手藝之外，我居然想不到自己這歲數還能做些什麼？而且我想，雖然已經有很多地方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但總歸還是有些貨源。聽說很多小作坊堅持不住倒閉了，這個時候市場有需求。做這行的人少了，不如抓緊最後的時間賺上一筆。所以，我準備悄悄擴大規模。但是沒想到出師不利，遭到了處罰。也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執法局就盯上了我，而當時我卻沒察覺到危險已經來臨，甚至謀劃搞一個更大的動作。”
“在朋友的幫助下，我準備辦一個規模更大的煙花爆竹廠。爲了這個廠子搭進了自己的身價性命，我還和高利貸借了一大筆錢。也正是這個決定埋下了禍根。”
“當年我實在是太想賺錢了，所以想走一些歪門邪道，通過拉關係，走後門及早的深唄相關資質。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第一次知道王海峯這個人。我的一位客戶名叫王勇，他是王海峯的堂弟。兩個人交情非常好，我和王海峯在一個飯桌上喝過酒，雖然那天我們並沒有談生意，王海峯應該也不清楚我是何許人也？但是和他見過一次面之後。我對王勇的能力深信不疑。”
“王家人本來就在本地有些勢力，王海峯的親戚朋友，有不少人都是在他們家得運作下才進入體制內的。一個保險不求能保一世安穩，只求在營業執照下來之前，執法隊的人不找我們的麻煩。王勇和我要了一筆8萬塊的現金，之後，我就陸陸續續給他花了幾萬塊。算下來零零總總教到王家兄弟手上的有近20萬。在幾年前。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哦。”
小劉聽的直咂舌，別說幾年前了，就是在現在二十幾萬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在18線小城市交一個房子的首付了。
“我當時真是瘋了眼，王勇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因爲我想，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執法局的人平時喫膩了肉，現在光跟光給一個骨頭是不行的，而且上下疏通各個環節都需要錢。王海峯肯爲我們辦事兒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花點小錢把大事辦了，比什麼都划算。王勇之前不過是一個跟在我們身後撿剩飯喫的傢伙，可是沒想到大風大浪都走過了，偏偏在這個小陰溝裏翻了船。到現在那二十幾萬究竟落入了誰的腰包，還是一筆爛頭賬。我有的時候甚至懷疑，這是不是王家兄弟給我設的一個圈套，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讓我想哭都沒地方找人去。”
“滿滿兩大車的煙花爆竹。你已經裝車。馬上就可以運走了，執法局的人將我們堵了個正着。機器被迫停下，人員也被遣散。那一年，別人家都在開開心心的置辦年貨，貼春聯兒，我和老婆孩子站在大街上，兜裏連個硬幣都沒有。我愧對家人，更對不起借給我錢的親朋好友，以及將房子抵押給銀行的我爸媽。”
“本來生意失敗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但是高利貸一天比一天催得緊。每次來找我，必須讓他們見到點油水纔行。剛開始，我還能找出一些值錢的東西。後來，只能耍無賴了。我的兒子還小，不懂事。根本無法理解家裏究竟發生了什麼。胡蝶之前一直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她也想幫我，但是有心無力高利貸的人知道，我最放不下的就是妻子和兒子，所以威脅，如果我不能按時還款，那麼他們就把我老婆賣到山裏，給人做媳婦，我的兒子也得跟着那些流氓地痞混日子。”
“這還算好的呢，他們這幫人有無數手段折磨我們一家。保不齊什麼時候，我老婆孩子就缺胳膊斷腿了。我哪受得了這個。他們有什麼招朝我身上招呼都行，可是金濤和胡蝶實在是太無辜了。”金帥說着說着突然開始大喘氣。小劉十分擔心他會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死過去。
“警官，能不能給我一支菸？”金帥的這個請求十分出人意料。
“我做這一行的第一天就戒了煙，到現在粗略算下來也有二三十年的時間了。沒想到再一次捏起煙，居然是在公安局，而且抽的還是警察給我的。”
金帥慢悠悠的把那口煙霧吸進嘴裏，眯着眼睛品味了好一會兒，纔不捨得吐了出來。
“果然，人還是應該有點慾望。做我們這行的。必須時刻保持頭腦清醒，所以不能抽菸，酒也得少喝。苦悶的時候，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辦法消解。我老婆孩子從家裏搬走的那天，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天。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麼散了。我知道胡蝶心疼我，不願意走，但是爲了她們娘倆的安危，我不得不做出這個決定。不過這樣也好，沒有了後顧之憂，那些債主到時也不敢把我怎麼樣了，畢竟我活着，他們的錢就不至於完全打水漂，如果我死了，他們一分好處都撈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