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的，其實我並沒有那麼恨他，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覺得有點不爽，如果不是因爲馬君，我頂多賺不了大錢，但也不至於坐牢。看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也知道了，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他出獄之後發現短短几年時間，外面的世界徹底變了個樣。即使他想隱姓埋名做一個幹苦力活，也逃不開身份審查這一項。刑滿釋放的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和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但是走在人羣中就會莫名的恐懼，彷彿身上臉上都被課滿了烙印。
苑晨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餐廳刷盤子，他生怕一不小心就丟了工作，好不容易熬了兩個月，以爲終於可以放心了，誰知那天老闆滿臉畏懼的給他開了兩個半月的工資。告訴他，自家的店鋪人手過多，暫時不需要打掃衛生的了。
苑不明所以，離開了餐廳，沒想到幾天之後，卻發現餐廳再次張貼了招聘啓事。通過一個關係比較好的朋友，苑晨打聽到，原來老闆不知從哪裏得知他是刑滿釋放人員。出於安全考慮，老闆辭退了他。7K妏斆
第二份，第三份工作依舊如此，願晨也想過去外地發展，可是不管他走到哪裏，前科劣跡都會成爲絆腳石。幸虧這家修車行的老闆之前也成犯過事，特別瞭解苑晨他們這類人的心理，給了苑一個容身之所。
“我學東西比較慢。好在幹活認真，所以老闆願意收留我，讓我做學徒。爲了不讓我們惹事兒，車行的老闆制定了嚴格的時間表，每個人都得認真執行，在這兒幹了一年多，我終於找到了點自信。”他挺直了身體，不過很快肩膀又塌了下去。
“算起來馬君應該剛剛出獄，他又犯什麼事兒了嗎？”
“能不能給我們詳細聊一聊你和馬君搶劫的過程？”
“我不是說了嗎？其實我倆本來是打算咱店他偷東西的，可是沒想到那天馬君看走了眼，可能也是該着吧，本來我們已經摸清了老闆娘的生活作息，她每週六晚上會回孃家和兒子團聚，所以我們決定週六動手。誰想到馬君那天剛剛走進店裏，老闆娘就回來了。我連忙給她市井，可是馬君已經紅了眼，拼命往包裏裝最新款的手機。連人走到門前了，都沒發現，老闆娘大聲呼救，馬君隨手抓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威脅她不要出聲。我也稀裏糊塗的，反正本來我們是去偷東西的，誰知道變成了搶劫。爭執的時候，馬君一不小心劃傷了老闆娘，所以我們的罪名中有搶劫，傷人這一條。”
“被人抓住以後，簡直白口莫辯。雖然我和馬君心裏都清楚，我們根本就不想害人，石老闆娘受到傷害也是事實。我是個孤家寡人，沒人幫忙周旋，馬君還有個老婆。聽說是他老婆從中打點，才讓他少判了幾年，否則馬君恐怕要待要在牢裏呆到鬍子一大把才能出來。真是造孽呀，他進去的時候，那兒子才那麼大一點，我出來時曾經去過他家一趟，孩子長得比我還高，聽說學習很好，是個好苗子，就是不知道他爹做的這些事情，會不會影響到孩子的前途。”苑提到馬小光，臉上帶着幾分憐惜。
“說怪也怪，說不怪也不怪，但這麼多年過去了。總計較這些事，就什麼呢？反倒我挺感謝他的。像我這種人，意志力實在是太薄弱了，幸虧今天幸虧那天只是幫他望風，萬一之後受了誰的教唆，犯下了更大的錯，那就無力迴天了。馬君也算是仗義的人，如果不是他把大部分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恐怕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呢。”
“你出獄之後，沒有去找自己的親朋好友，反而去了馬君家裏，這是爲什麼？”小劉想起馬小光那雙眼睛，對苑晨多了幾分警惕。
“我就是想瞧瞧，馬大哥家裏現在日子過得怎麼樣。聽說馬君有不少積蓄，他的老婆孩子日子過得還不錯，本來想嚇唬他們一下。我在裏面喫苦受罪，他們娘倆若是過着喫香的喝辣的生活，那我無論如何心裏都不平衡，可是沒想到去了他們家才發現，嫂子已經老成這個樣子了，孩子還沒成年，母子二人衣服都是破的。瞧見孩子的樣子，我就心軟了。告訴她們母子兩，大哥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來找我。嫂子是個要強的人，知道我這次也不好過，所以從來都沒主動求我幫過什麼忙。倒是給我送過幾次家裏的土特產，叮囑我和同事好好相處，別走老路。”
“正因爲嫂子和小光他們的關係，才讓我咬牙堅持住了。否則沒準兒我又變成小偷了。說句實在的，我也覺得馬大哥有些不知好歹，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在家等着他，替他守着，他還不知道珍惜，希望他出去之後能翻然悔悟吧。不過我想大哥那麼聰明，而且又接受過政府的改造，肯定能比我有出息。”
小劉看着苑晨，有些不忍心告訴他馬君和王方園已經去世的事實。
“服刑期間，你打聽過馬君的消息嗎？”
“嫂子來看過我幾次，她覺得是馬君把我害成這個樣子的。所以，想替馬君贖罪。那時候，她說起過關於馬君的一些消息。我出獄之後，何獄友見過幾次面，他們提到馬君不配合改造，受過一些處分，好像又和一個狐朋狗友搞到一起去了。”
“馬君在監獄中的朋友叫什麼名字你知道嗎？”
“這個我還真有點記不清了，但我的另一個朋友一定知道，我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小劉和姚明軒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小子不會再耍滑頭吧。
“可以，但是隻能紋我們讓你問的問題，不能透露你現在在做什麼，也不能使用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