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人家宋小丫有一對健康健康的兒女了,晚輩已經長起來了,他們這些長輩自然可以舒舒服服安享晚年了。
“人家家裏的事情我也不太瞭解,宋曉峯時常也會去宋小丫那兒走動。逢年過節還會給她買些禮物什麼的,不知是他真心想孝順嬸嬸,還是在他爸媽授意之下去的,兩家人表面上看起來關係還算和諧。”
宋小丫的親戚都搬到了城裏,宋曉峯的飼養場找不到人接手。所以,他只好留下了。現在村裏只有他和宋小丫有親戚關係。村主任果然對村中人的事情一清二楚。
“你們不會懷疑宋曉峯殺了宋小丫吧,他們倆可是有親戚關係的,而且曉峯的孩子特別憨厚。人家兩句話就能把他騙得團團轉,要不是有精明的爹媽給他保駕護航,恐怕飼養場都得拱手相送。這孩子笨了點兒,軸了點,但是絕對沒有什麼壞心思,平時在路上見到。一隻小鳥都不敢打,怎麼可能殺人呢?”
“心思單純的人要麼不會害人,要麼受人鼓動以後害了人,還不自知。究竟這事是不是宋曉峯乾的,我們說了不算,不如親自去見見他吧。”
宋曉峯的飼養場就在山下大塊空地上,隔着很遠,就能聽見呦呦鹿鳴。一條石子小路蜿蜒延伸至飼養場內部,修路的鵝卵石圓潤,乾淨。村主任說,這些石頭都是宋曉峯用扁擔從外面一點點挑過來的。他十分珍視這個飼養場,更想做好父母交代他的事情。從這一點看,宋曉峯就是個好孩子。
儘管現在宋曉峯已近而立之年,和他同齡的人很多都做了父親母親。可是在與他年紀相仿的村任眼裏,宋曉峯依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你們廠長呢。”村主任對一個身穿白大褂,正在擦洗圍欄的年輕人喊道。
“可能還在裏面睡覺吧,今天這幾天他不知道怎麼了,不願意見人,躲在宿舍裏,一直都沒有出來。也沒見喫東西。可能是又和家裏人鬧彆扭了吧。他這人呀,就是這樣小孩子脾氣。生了氣以後,哄兩句就好了。只是現在我們老廠長臥病在牀。哪有心情慣着他呀。”年輕人是飼養廠的老員工,也是村裏人,見到村主任十分親切,倆人如同拉家常一般說了會話。
姚明軒澤隔着圍欄逗弄那些機靈活潑的梅花,一道籬笆隔開了鹿舍和員工們的生活休息區。幾條電線胡亂的搭在一起,上面晾曬着幾件衣服。
姚明軒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件雪紡質地的襯衫下襬處有一些暗紅色的圓點型痕跡。“那件衣服是誰的?”
“我們廠長的。也不知道前幾天他跑到哪去了。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聞起來還有一股臭味。我想,他肯定是一不小心又跌進臭水溝了吧?這事要是被老廠長知道,肯定氣得再次住院。自己家的這個兒子還真是不讓她省心呀。”
“衣服是誰幫他洗的。”
姚明軒抓緊那件衣服放在鼻尖底下,聞了聞。和小劉對視了一眼,沒錯。雖然衣服上依然殘留着洗衣液的清香,但血跡是不會那麼輕易被掩蓋的。
這麼大面積的血跡,絕不可能是自己一不小心蹭到哪裏形成的。
小劉眼尖,發現靠牆邊放着一雙籃球鞋。
“那也是廠長的。別看他平時像個小孩子。還挺追求時髦的,聽說這雙鞋小1000塊呢?幸虧他腦子不好,要不得是個花錢大手大腳的紈絝子弟。平時這雙鞋他都捨不得自己洗,非要拿到鎮上的乾洗店去洗。那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脫下鞋子就放到水管底下衝,我一瞧就知道肯定又在外面惹禍了。”
鞋子血跡都對上號了,姚明軒的手放到了後腰處,那裏有他防身用的電擊槍。小劉用眼神示意姚明先退後,抓人這種事讓他來。
砰的一聲門被踹開,躺在牀上的宋曉峯有些疑惑的揉着眼睛坐了起來。“你們是誰,幹嘛跑到我家裏來?”
“宋小丫是你什麼人。”
“我嬸嬸。”
“你把她怎麼了?”
“沒怎麼樣,我和她玩了個遊戲?”
“你從她家拿走了什麼東西。”
“你說的是這個嗎?”宋曉峯從牀頭摸出一個裝着白色粉末的透明塑料袋,又是這玩意兒。
“你殺了她。”
“我只是隻是跟她開個玩笑,誰讓她不把東西給我,那是太奶奶的東西。我是想讓她把東西還給她奶奶。”
宋曉峯是在歡聲笑語中出生的,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月。嬰幼兒個頭都很小。當護士宣佈宋曉峯是個七斤六兩的大胖小子時,等在產房外的宋小丫激動地跳了起來,嫂子生了個大胖兒子,興奮地喊道。
宋曉峯是宋家的長子長孫,自然和其他小孩不一樣,自小生活在萬千寵愛之中。五歲時宋曉峯連續高燒了四五天,送到醫院的時候,才發現高燒引發的肺部感染差點將他推到了閻王殿。
經過一段時間的救治,宋曉峯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是在那之後宋曉峯變得傻呆呆的、不再像之前那樣活潑愛笑了,總是一個小孩兒坐在旁邊面容憂鬱。起先宋家人直以爲宋曉峯大病初癒,身體不好沒力氣和孩子們玩,又或者肺炎的後遺症讓他疼痛難熬,所以不願意再和其他小朋友胡鬧。但是隨着宋曉峯一天一天的長大,家人發現,他好像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宋曉峯的爸媽無法接受兒子的這個變化,尤其看到宋小丫家聰明伶俐的孩子之後,更加厭棄自家這個變得有些奇怪的孩子。爲此,夫妻二人以籌錢給兒子治病爲理由外出打工,把宋曉峯扔到了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