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給他們洗個澡洗把臉呢？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不好嗎？”師傅想讓蔣閉嘴，像她這樣一個一時無憂家境優渥的小女孩兒，恐怕很難理解現在有很多人拼盡全力還無法顧及溫飽，說出這種話來，就顯得有些何不食肉糜了。
牛大海收留着羣流浪者，有病的治病，沒發病的鎖在家裏，提供一日三餐，偶爾還能喫點水果零食。已經要比他們在街上亂走，被狗咬，被車撞，好像許多了。現在他們好歹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牛大海是個老實憨厚人，也不會欺負人。
“不洗澡去，一是不方便。這個小院中住的大部分都是女客，而且已經成年。我是個壯漢子，由他去給成年女人洗澡，實在不成體統。二是小院內的設施有限，不管是用熱水器還是用熱水壺，燒水速度都很慢，爲一個人提供足夠洗澡的熱水都很困難，更不要說這麼多人了。”
“
天氣熱的時候，我帶他們到村裏人開的澡堂子中洗過一次。只是有的人習慣了僞裝自己，突然變得特別乾淨，會讓他們非常沒有安全感。變得狂躁易怒。而且，這幫人缺乏基本的生活常識，把澡堂子裏的設施破壞了不少。還有兩個，趁着我不注意的時候，跑了出去，鑽進村民家裏亂翻東西，還打罵孩子。我實在是太怕了，所以趕緊把這些人給帶回來了。”
“本想請個工人幫我一起照顧他們，可是人家一聽面對的是這麼多精神，不太正常，瘋瘋癲癲的人，馬上回去了，不管我給多少錢，人家都不願意來做這種事兒。反正這是我一個人做的決定，再苦再累也就只能讓我一個人扛着了。”牛大海身材高挑，長着一張國字臉，看起來非常的正直。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對他們施以援手呢？”蔣倩倩出於記者的職業素養，提問到。
“我是跟奶奶一起長大的，從小到大沒少受別人的恩惠。不管出去讀書還是回家工作，都遇到了很多好心人。殘缺的家庭讓我更關注那些肢體殘疾或者精神殘疾的人，可能是同性相吸吧，雖然我是一個健全人，但是在我心裏，和他們沒有什麼兩樣。沒有父母親人的保護，我就像一個流浪者。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立下志願，等我長大以後，有能力了，一定要盡所能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只是我確實沒什麼本事，除了工給他們一日三餐之外，其他的什麼都幫不上忙，甚至連讓他們乾乾淨淨的都做不到。”
蔣倩倩知道自己不經意的一問觸動了牛大海的傷心事，“大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聽村裏人說，這裏人最多的時候有二十幾位，今天怎麼只剩下這幾個了？”
“大部分無家可歸的人要麼身患重病不想拖累父母，所以提前離開了。要麼是自小就有些問題，所以被家人拋棄了的。雖然我很希望治好他們的病，但是有些病症，拖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
此時，經驗老道的師傅作用就凸顯出來了。趁着師傅安慰牛大海的工夫，蔣倩倩挨個小隔間查看院子中衆人的情況。
一個小女孩突然猛地站起身，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表情，蔣倩倩被嚇了一跳。“姐姐！”她聽見這個小女孩清晰的喊到。
“你喊我姐姐，你沒病。”蔣倩倩指着自己的腦袋，小女孩兒搖了搖頭。“姐姐，你可以救救我嗎？我不想再在這呆了，我怕會被他打死。”小女孩飛快的看了牛大海一眼，撩起自己佈滿傷痕的袖子，給蔣倩倩看。
“他不是幫你們的人嗎？”
“我是被他抓過來的，我想見舅舅，我想和舅舅一起生活。”小女孩飛快地說道，不時偷眼看着牛大海，一副十分畏懼的模樣。
“救救我！”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連滾帶爬來到蔣天成的旁邊，小聲的哀求到。晶瑩的淚珠啪嗒啪嗒落在地上，迅速消失不見。
蔣倩倩有些迷茫，牛大海說，這些人都是自願留在他這的，之所以定製這些籠子一樣的鐵絲網，鎖緊大門，目的是避免他們出去傷人。可是真正自願留下的人，怎麼會求救呢？
“我叫小芳，我是被他騙來的。他在說假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來看他，給他送錢送東西，可是那些東西和錢，我們都沒見到。每天喫的都是搜了的飯菜。而且很多來到這裏的人，後來都消失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
“你和他是一夥的嗎？”小姑娘這時才警覺起來，蔣倩倩從自己的口袋裏摸索半天去出倆塊巧克力遞給小芳，“我是記者是不會騙人的。你等着，我很快就會回來找你。不止救你會把整個院子裏的人都救出去。”7K妏斆
“好！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你們兩個聊什麼呀？聊的這麼火熱！”牛大海的聲音突然從頭頂船來，蔣倩倩只覺得毛骨悚然，眼前這個面目和善大好人，背地裏究竟是怎樣的一副心腸。看，來這件事情只能繞開牛大海去調查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是不可能編造謊言陷害他們恩人的，這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
“沒什麼，小姑娘見我長得漂亮，誇了我兩句。”
“這孩子真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