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奶奶，我不是想拋棄你們，只是我現在真的走投無路了子”李子園哆哆嗦嗦的從懷裏摸出那張已經被摩挲得起了毛邊的診斷書，交給鄭明玉。
老人顫顫巍巍的接過，鄭明玉年輕時受過良好的教育。知書達理，而且文采很好，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檢查結果上面那兩個字問道。“我的孩子，你怎麼年紀輕輕就得了這種病？腦瘤？腦袋裏長了個瘤，這可不是小事。”鄭明玉放聲大哭，也驚動了胡國立，一時間，小屋中，小屋裏充斥着哭聲。
哭夠了，李摸了摸臉上的淚花，“爺爺奶奶，孫子有心給你們養老，可是孩子不孝，現在你們不得不忍受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苦了。我沒爹沒媽，你們的孩子也不知道身在何處，咱們三個從養老院出來那一刻就變成了一家人。我也想給你棉襖送終，可是現在孩兒活不久，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本事，手上沒什麼積蓄，牀頭櫃裏還剩下幾萬塊錢，是我朋友借給我的，眼下只能對不起他了。小宋年輕力壯，再幹幾年，這幾萬塊錢的虧空肯定能補上，而你們卻沒法獨立生活。”
李子園想了想，鄭奶奶和胡爺爺以後的處境，再次忍不住落淚，“在我走之前，保證把你們二老以後的生活打點好，可是再往後，我也顧不上了。只求好心人可以幫你們。實在不行，我就豁出這一張臉來求我，車隊的那些兄弟，他們每個月從牙縫裏扣出點零用錢，一人搭一把，你們二老的晚年生活總可以得到保障。”
李子園是一個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即使在生活最難時候，也沒也不肯接受對同事們對他的幫助。可是現在爲了爺爺奶奶，他也不得不放棄原則。
“鄭奶奶，胡爺爺，是我的錯。那時就不應該把你們從養老院接出來。新院長雖然心狠，但是也不能不顧及其他老員工的想法，你們畢竟是兩個大活人，就這樣擺在養老院門口，他肯定也於心不忍，沒準什麼時候就會把你們接回去。現在你們徹底和養老院斷了聯繫，你們的兒女，你就算是回去找人，恐怕也找不到了，都是我害了你倆。”李將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的身上。
鄭明玉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這傻孩子，如果不是因爲你，我和老胡恐怕幾年前就死了。我們那些不孝的兒女，還不及你一個非親非故的孩子。有病了就得治，你還這麼年輕，不應該把錢都花在我和老胡的身上，我倆自生自滅就得了。說來也是慚愧，這麼多年我倆一直靠你一個小孩子養着，根本幫不上你什麼忙。我和老胡今天晚上就走了，你把錢留下，以後好好過日子。”鄭明玉摟住李子園拍着她的後背。
“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先去辦住院，想辦法把腦袋裏的這個腫瘤摘除。新聞上說，現在我們國家已經研究出了針對癌症的靶向藥。如果有人肯親身試藥，沒準可以減免一部分的醫藥費。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不應該和我們這些老人糾纏在一起。”鄭明玉勸說李子園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男孩兒表面應承，實際上他不忍心告訴鄭奶奶，自己的病情已到了後期。
“你放心，在我走之前肯定能幫你找到你們的家人。最近這幾天你們好好休養，別把這事放在心上，該喫喫該喝喝，只要你孫子活着一天，就不能讓你斷頓。”李子園心裏難受，決定出門轉轉。
本想帶上鄭明玉一起出門遛彎，可是鄭明玉卻說她想爲一家三口做頓飯。鄭明玉偏癱的半邊身體，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已經逐步恢復了機能。只是她的身體太過虛弱，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躺在牀上。李子園心亂如麻，根本就無暇關照鄭明玉。他眼下需要解決的問題很多，如何延長自己的生命，如何賺到足夠兩位老人養老的錢。是一家三口一起離開人世，還是自己自行了斷甩下兩位老人？
李子園心亂如麻，在河岸邊走了好一會兒，回到家時已是深夜。胡國立安安靜靜地睡在牀上，鄭的半邊身體趴在地上，臉上頭上沾滿了湯汁，李發現牀頭櫃上的東西被打翻了。他本來煮好了白粥，卻沒來得及未給胡國立，就因爲情緒上頭暫時離開了家，看來鄭明玉是餓極了，所以纔想主動給胡國立餵飯。
“奶奶，你怎麼不喊人幫忙啊？”李子園有些喫力地將老太太搬回牀上，收拾着一地狼藉，眼眶發酸。鄰居都知道家裏有兩個老人，誰都不敢來。
“生怕咱們一家人碰瓷呢，你看看沒了你，我和老胡飯都喫不上，有你這麼個孫子，養老院的人從來都不敢欺負我們。因爲他們不把我倆放在眼裏，但是卻記得你以後你要是真的沒了，我們的日子肯定也過不下去了，與其遭人欺負，還不如早早離開。”又提起這茬。李子園。眼眶含淚，什麼都沒說，默不作聲的把兩條河豚魚收拾好。
他自小在養老院長大，廚藝不錯。這道河豚魚湯雖然是第一次做，但是色香味俱全。鄭明玉聞着房間中飄蕩的香味，滿意的點了點頭。
“孩子，我得囑咐你兩句，以後。可不能這麼實心眼兒，別人對你好一分，你就還十分會喫虧的。逢年過節的時候不必來祭拜我和胡爺爺，也不往前看，往前走，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回頭。”李子園聽着鄭明玉告別的話語，心中感慨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