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看起來要比羅傑穩重多了。“出了事兒以後，我不是沒有想過一了百了，甩下羅傑和他媽媽一走了之。反正人是他殺的，雖然我做過很多對不起林斌的事，但刀子也不是我桶在他身上的。更何況我有信心，憑羅對我的感情他一定不會拋下我不管。但是，我實在不忍心……”
顧佳長時間維持一個表情，讓秦雪情不自禁地擔心起這個女孩子的精神狀態來。“羅傑就是一個實心眼兒，相信我家的情況，和我們兩個悲慘的童年經歷，你們都已經有所瞭解了，那我也就不再贅述了。雖然，悲慘的過往不應該成爲騙人，傷人的理由，但如果我和羅生活在一個幸福安寧的家，終相信我們一定不會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顧佳擺弄着自己手上的戒指，秦雪的視線緩緩向下，顧佳舉起手，讓秦雪觀察那顆在燈光下閃爍着燦爛光芒的鑽戒。
“這種東西，之前對我來講就是遙不可及的。它被放在櫥窗中閃閃發光。我多看一眼，都覺得自慚形穢。本以爲我這輩子只能做個安分守己的普通人，每天打卡上班下班，到了年紀就妥協，找一個真正愛護我的男人，攜手餘生，如果我的運氣不好，可能會像我媽一樣找到一個脾氣暴躁，只知道喝大酒打女人，最後還因爲講義氣把自己弄到監獄裏的男人。總而言之，對於我們這種沒有錢的普通人來講，人生道路無非就是受苦，只不過是分哪種類型的受苦罷了。”
“羅傑他爸不算什麼好東西。羅傑很少向我提起他對他爸的怨恨，這一點他和我不一樣。羅傑就是個老好人，不管別人怎麼害他，騙他，羅傑都認爲世間自有真情在，可我從小就明白，人心都是醜惡的。想要往上爬，就得有所犧牲，只不過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樣快。說實在的，林斌對我還不錯，幾乎我要什麼他就給我什麼，與做個行政助理的工資相比，林斌給我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是我自己貪得無厭，一不小心把兩個真心帶我的男人都拉下了水。”
顧佳將戒指摘下來，用手撫摸着指頭上的勒痕。“搖身一變成爲了有錢人，剛一開始我十分不適應，可是後來我發現錢真是好東西，我想要的恰好林老闆都有，那他老老實實把錢給我，就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了。林斌可不算什麼好東西，除我以外，他還如法炮製了多名受害者。林斌爲什麼對我言聽計從，因爲我不止掌握了。他迷姦我的證據，而且我還找到了其他幾位受害者。那些女孩兒孤立無援，他們手中只有一些零星的證據，可是卻不能扳倒林斌。獨木不成林，但如果我們聚在一起，對於林斌來說，這就是一顆威力巨大的炸彈。”
“我們兩個的情況不一樣，他母親年邁需要有人在身旁照料，我媽在哪都是一樣的。”顧佳將手上的戒指，手鍊全都摘了下來，噼裏啪啦扔到了桌上。小姑娘如此雲淡風輕，看得秦雪五味雜陳。
本來，她是受害者，被林斌設計迷姦之後，顧佳原本有機會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可是，現在顧佳卻成爲了施暴者。她和羅傑都沒有想過，事情會走到如此局面。
這兩個人倒是有非同一般的默契，羅傑並不爲自己的未來憂心，他只惦記顧佳以後的生活會受到影響，而顧佳則要更擔心羅傑的母親無人養老。任憑警方如何盤問，顧佳和羅傑就像商量好了似的，倆人供詞幾乎一模一樣，這下着實讓警方撓頭。
專案小組一行幾人再次匯聚在會議室，咖啡的香氣瀰漫到每一個角落。小劉如牛飲水一般，咕咚咕咚喝掉一杯加濃冰美式，又灌了一瓶礦泉水，這才抹了抹嘴角的水漬，正襟危坐等姚明軒開口分析案情。
“要麼，這兩個人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他們在短時間內串供，試圖靠細節來拖延時間。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的那把水果刀上，並沒有發現羅傑和顧佳的指紋，他們兩個很有可能翻供。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倆人可實在是太聰明瞭。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可能，就是人真的不是他們殺的。顧佳和羅傑離開別墅後，有人進入林家補刀，並且替他們善後打掃乾淨案發現場。顧佳和羅傑對此一無所知，成了替罪羊。”
“這真的可能嗎？”劉有些不太相信姚明軒的推斷。“可不可能，問問屍體不就行了？屍體，是最好的證據，也許它能告訴我們一些未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呢！”姚明軒再次一頭扎進了法醫室。
經過近四個小時的鏖戰，姚明軒滿頭大汗，腳步虛浮地走出了法醫室。他逐一檢查了所有采集到的現場樣本，並且對林斌身上的每一條傷口進行了細緻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