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
阿朱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門口的李慧正探頭探腦地往裏看，似乎正在憋笑。
“去去去，我們倆談事情呢。”
王錦給瘋子使了個眼色，隨後把他推出了門。
“嘭。”
大門關上，瘋子帶着李慧走到了遠處。
院長室內只剩下王錦和老皮特兩人。
王錦提着閃光闊刀看向老皮特，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氣氛開始有些微妙。
“王...王錦，你不喜歡我可以給你改一改，不至於弄死我吧？”
老皮特瑟瑟發抖，被王錦這麼笑過的似乎都沒啥好下場。
“不是說這個。”
王錦愣了愣，隨後把闊刀放在了一邊，接着對老皮特說道。
“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啊？你不是社區送溫暖的嗎？”
老皮特愣了愣，似乎真信了王錦糊弄精神病人們的鬼話。
“說正經的呢。”
王錦撇了撇嘴，隨後收起了笑容。
“你跟雷的工作應該差不多，都是跟我們這類東西打交道的吧。”
老皮特見王錦罕見的正經了起來，也不再裝糊塗。
“沒錯。”
王錦點了點頭，接着說道。
“我的公司名字叫怪談收容中心，顧名思義，你應該能猜到我是幹什麼的。”
“怪談嗎？原來現在的人類這麼稱呼我？”
老皮特重新坐回椅子，隨後笑了笑。
“你不反抗？”
王錦挑了挑眉毛，聲音有些低沉。
“你要是真想收容我，我剛剛就已經不能動了。”
“你那奇怪的能力，可是連古神都能壓制一瞬間的。”
“至於你爲什麼不動手...”
“我是個商人，我猜你想跟我做生意。”
老皮特攤了攤手，身體後靠，隨後眼中閃過兩道精光。
“不愧是能跟綠神博弈的人，夠聰明。”
王錦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緩緩開口。
“我不會一直在公司幹下去，原因不太好說。”
“這就意味着，我早晚要跟公司有摩擦，至少我要保證自己可以帶着家人從他們手底下逃出去。”
“這靠我一個人很難做到，所以我需要自己的勢力。”
王錦站起身，直視着老皮特的眼睛。
這就是他的真正目的。
所以他讓瘋子支走了李慧，就是避免讓公司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
王珏的失蹤有太多蹊蹺，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
跟公司有關係。
錢財只是一部分，他之所以這麼輕易答應老皮特幫他處理污染，就是爲了這一刻。
“呼——”
老皮特沒有說話，而是從書桌裏拿出雪茄，剪開後緩緩抽了起來。
這是他還是人類時的小習慣。
沉默。
長時間的沉默。
王錦並沒有着急，他不能強迫老皮特做選擇。
煙霧縈繞，雪茄的氣味很濃烈，直往人肺裏鑽。
“王錦啊...”
狠狠抽了一口煙，老皮特緩緩開口。
“我們家族當時經營着全世界最大的動物園，希爾伯特這個姓在當時的人們口中甚至就是動物園的意思。”
“在我還活着的時候，有個小習慣。”
“每次我要做什麼重大決定之前，都會先抽幾口雪茄。”
“這雪茄很貴的，但是貴的有道理，它很好抽。”
“我覺得，如果抽自己喜歡的雪茄，還是原來的味道，就說明我的腦子勉強算是清醒。”
“可惜現在我不是人類了，只是一個飄蕩在動物園的可悲靈魂，我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老皮特一邊說一邊猛地抽了一口雪茄，似乎是因爲情緒激動，他的身形猛地虛幻了一下。
“我他媽嘗不出雪茄的味道了。”
說到這裏，老皮特突然面目猙獰地把正在燃燒的雪茄按在菸灰缸裏，彷彿要殺死什麼東西。
“從那以後，我不敢輕易去做決定，因爲我沒有辦法確定自己是否清醒。”
“甚至面臨綠神的入侵時，我都不確定自己要不要抵抗。”
“那個時候我真的在想，直接讓綠神把我同化掉就好了。”
“我已經過了一百多年渾渾噩噩的日子，這一切真的糟透了。”
老皮特的臉色黯淡了幾分，隨後帶着些許歉意開口。
“抱歉，扯得太遠了。”
“我是個商人，應該保持中立。”
“但是你幫了我很大忙，我們家族的其中一條戒律，用你們的話來講就是...”
老皮特思考了一陣，隨後拍了拍桌子。
“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你跟公司的事，讓我再思考思考吧...”
說完這些，老皮特緩緩癱在了椅子上，想起以前的事情似乎讓他很疲憊。
“不過你放心，我之前也是人類，要是那幾個古神找你麻煩，我...”
彷彿又變回了那個穿着西裝的老混蛋，老皮特的聲音再次輕快了起來。
“我會找人幫你收屍的。”
“哈，那還真是多謝了。”
王錦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老皮特本就沒有必要趟這趟渾水，他能給自己收屍就很不錯了。
“那我就先走了。”
王錦轉身走向辦公室的大門，在出門的前一刻，突然回過頭。
金色的勳章划着曲線，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老皮特的手中。
被他穩穩接住。
“下次做決定之前，可以嘗試來回拋接東西，至少你能觸摸它們，這會讓你知道自己並不是一道孤魂。”
“還有...”
“這東西幫我改一下，太他媽的醜了。”
王錦不再回頭，轉身出了門。
“哈？”
老皮特把勳章高高扔起，再接住。
沒有感覺，但是能聽見勳章掉落在掌心發出的輕微聲響。
“似乎...沒那麼糟？”
穿着休閒西裝的紳士愣了愣，隨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
“誒呀——，沒想到幾百歲的人還會網抑雲。”
走出辦公室的王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後輕聲開口說道。
“聽到了吧，咱們以後有一場硬仗要打，以後不許這麼拼命了。”
縮成團的小黑在古神之眼中輕輕晃了晃。
王錦露出了笑容。
擡起頭看向夜空，月亮正掛在天上。
“該回家睡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