駝背男人撓了撓頭，隨後緩緩開口。
“我的叔叔腿腳不太好，卻偏偏喜歡住在樓頂，我剛好被公司辭退了，就來照顧他。”
聽到男人的話，王錦挑了挑眉毛。
眼前這個駝背男子，是頂樓那人的侄子。
可是他完全沒聽沐沐說起過。
“我那幾天還沒被醫生切開，不可能同時看兩邊的東西。”
沐沐攤了攤手，解釋道。
王錦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我一直有胃病，叔叔的腿也是一到半夜就疼。”
“後來遇到了那個醫生，他給我們送了藥。”
“再然後”
“再然後你們就變成這樣了？”
王錦打斷了男人的話，隨後一把掀起男人的外套，露出他後背上那個巨大的腫塊。
是張男人的臉。
人臉看起來年紀不小，眉眼間跟駝背男人有幾分相似，卻更憨厚一點，此刻正瞪着眼看向王錦。
“你就是住在頂樓那人？”
王錦笑呵呵地說道，並沒有因爲對方長相詭異就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
他已經習慣了。
這一路走來，王錦感覺自己的下限在被不斷刷新，即使見到再離譜的東西內心也不會有一絲波動。
偶爾遇見一兩個像人的，王錦還會覺得他們眉清目秀。
“沒錯。”
人臉眨了眨眼睛，接着開口道。
“俺叫老三，這是俺侄子老四。”
“哈？”
王錦微微一愣，沒太明白他們家這輩分是怎麼算的。
使勁搖了搖頭，王錦不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接着開口問道。
“我來是想問你，關於燈光和厄運的事情。”
“嗯中。”
人臉老三思考了片刻，隨後讓自己的侄子帶着衆人上樓。
也許是因爲老四常在這裏走動的原因，去往頂樓的路很安全。
很快，王錦一行人就到了老三家門口。
到了門口，老三咳了兩聲，隨後整張人臉毫無徵兆地緩緩上移，把駝背老四的臉頂替了下來。
就好像喫肯德基會給的換表情玩偶一樣，王錦剛剛欣賞了一場真人版的硬核變臉。
令王錦驚訝的是，他的臉放在那個駝背身體上也並不違和，王錦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誰的身體。
“來吧，家裏有點亂。”
老三打開門，轉身走了進去。
“這，這也太”
沐沐剛剛看見了老三老四的換頭術，此刻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你都兩半了，還不如人家呢。”
王錦拍了拍她的肩膀，嚇得沐沐一激靈。
她似乎很害怕跟王錦有肢體接觸，估計是有陰影了。
邁步走進老三的屋子，戴着夜視儀的王錦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滿牆都是照片，中間夾雜着一些便利貼。
便利貼上密密麻麻寫着什麼，可惜燈光太暗，夜視儀也看不清。
王錦仔細看了看，一部分照片是帶着燈光的房間，另一部分是醫生。
還有一部分，上面是個模糊的人影。
略加思索，王錦大致猜出了那個人影的身份。
厄運。
老三坐在沙發上，拎起水壺灌了幾口。
“俺沒這個生理需求了，但是總想來兩口。”
濃郁的酒香味飄來，王錦才發現老三喝的並不是水。
“幹什麼之前總喜歡喝點，俺覺得這樣腦子會變清醒。”
“我有個朋友也有類似的習慣。”
王錦笑了笑，隨後坐在沙發上。
“你要問的東西俺可以說。”
老三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道。
“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王錦微笑着問道。
“你是聰明人，俺也就不繞彎子了。”
老三拍了拍腦門，表情帶着幾分猶豫。
“俺腿瘸了，可依舊住在頂樓，就是因爲不想跟這小區裏的人扯上關係。”
“你會因爲排除異己而幹掉俺，你我都很清楚。”
“俺想要的，就是你能饒我們倆一命，成嗎？”
老三緩緩開口，語氣近似哀求。
“呼”
王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客廳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跟末日準備者母子倆不同，這對叔侄很強。
一旦自己放過他們，萬一他們倆在自己跟厄運拼命的時候上來背刺，可就不好辦了。
“保證不跟你作對。”
老三似乎看出了王錦的猶豫，開口補充道。
“老三，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王錦並沒有回答，而是開口問道。
“俺是農民工，負責蓋明月小區的農民工。”
老三愣了片刻，隨後指着自己的腿說道。
“俺的腿就是施工時出的事，老闆說要用房子代替賠償，不然就啥都沒有。”
“俺一個農民工，也只能答應了。”
老三說着，臉上露出幾分苦澀。
“可是在施工的時候，俺就發現這明月小區到處都透着一股子邪勁，爲了避免跟這裏的人接觸，俺特意搬到了頂樓。”
“後來侄子來陪着，俺就正好有機會跟他一起摸清這裏的情況。”
“那個大夫給的藥很好用，吃了幾天俺就能走路了，於是俺就抓緊機會拍照片。”
“白天看照片，晚上拍照片，還真被俺發現了點什麼。”
老三說到這裏，拍了拍茶几。
“不過俺的想法還差一個地方不太明白。”
“這個燈光，說他危險又很危險，可是又好像不太對。”
“燈光不危險。”
王錦打斷了老三的話。
【光並不危險】
這是小莫丈夫留下的話。
“你怎麼證明嘞？”
老三皺了皺眉，一臉疑惑地看向王錦。
“嗯手機在燈光下消失之後，依舊能打通？”
王錦挑了挑眉毛。
這也是那本筆記上的內容。
“真的？等等，說不定真是這樣的！”
老三愣了愣，隨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就對了！那就對咧！”
談到這裏，老三拍着茶几，用方言嘀嘀咕咕地說着什麼。
片刻後，老三擡起頭，雙眼盯着王錦。
“俺知道燈光是怎麼回事了，你要是答應不殺俺倆，就告訴你。”
“嘶”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
誰能想到，這個說話一股山東味兒的農民工，居然這麼不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