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歷經了無數天災依舊倖存下來的老式麪包車幾乎要被壓成廢品。
可它還是努力前行着,發出突突突的聲音。
“嗚嗚嗚…”
躺在李慧懷中的小狐狸捂着頭上的大包,哭的梨花帶雨。
自己好心好意救人,卻被直接甩飛了出去。
那可是她臨出門之前特地在網上學的急救方法。
“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哼唧了幾聲,她對着王錦一陣撕咬,似乎在發泄心中的不滿。
後者則不讓分毫,拖着一身傷跟小狐狸對着打了起來,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坐在另一側的李慧悄悄看着王錦,眼中滿是溫柔。
副駕駛上的趙光明微微仰着頭,似乎是睡着了。
好像做了什麼美夢一樣,他嘴角輕輕翹起,露出微不可見的笑容。
許久未見的陽光灑落下來,驅散了空氣中那淡淡的詛咒。
無論神孽還是琉璃,都已經隨着詛咒消失了。
七年前的仇恨,七年後的災難。
一切都煙消雲散。
籠罩了整個上京市的暴雨隨着琉璃的死亡消失不見,彷彿從未發生過。
韓冬和小鬍子帶着孟餘先行離開,似乎是準備處理這場事件留下的爛攤子。
“哈…不跟你打了。”
小狐狸嚷嚷着咬了王錦最後一口,蹦蹦躂躂回到了李慧懷中。
在打了個哈欠後,她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我說你小子,這次風頭出大了。”
“自己帶隊處理了這種程度的麻煩,統轄局可欠了你一個大人情。”
“想好怎麼用這份人情了嗎?”
“差不多吧。”
王錦點了點頭,面色有些複雜。
他只是來參加年會的,本應該每天喫喫喝喝,在擂臺上揮灑汗水,愉快地裝逼打臉。
可剛來第二天,他一個不小心就處理了這麼大的事件。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即使是現在,王錦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可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已經清晰地給出了答案。
“呼…”
沒人再說話,車裏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王錦緩緩閉上雙眼,開始回憶自己的得失。
神孽的部分力量,綠神的藤蔓,以及統轄局的人情。
這三樣東西,單單拿出哪一樣都足以讓無數人趨之若鶩。
獎勵無疑是豐富的。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王錦最開心的還是救回了趙光明。
這老男人無論怎麼看都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如果自己沒跟過來,他估計真的會被仇恨的火焰燃燒殆盡。
當然,任何事情都有代價。
不用說別人,就連王錦都有些想不通自己爲什麼還活着。
安妮的兩次火焰賜福早就應該燃盡他的一切,神孽的力量更是霸道無比。
身上的擦傷,淤青,燒傷,以及紅色紋路導致的失血。
這種傷勢,但凡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已經能讓他爬不起來了。
可王錦依然活蹦亂跳,甚至還能跟小狐狸打個平手。
種種異常的現象讓他有些不安。
可王錦已經沒有心思去考慮那些了。
所有人都活着,這纔是最重要的。
眼皮越來越重,頭腦也漸漸遲鈍。
——
“局長,消消氣。”
熔爐之栓,局長辦公室內。
馬堯正拿着茶壺,在那道穿着袍子的身影邊上轉來轉去。
“副局長他不是也沒違反規定嘛,就是看看老朋友。”
“而且事情已經解決,您老不用擔心了。”
“解決了?”
被稱作局長的男人轉過身,露出一張威嚴的臉。
略微有些凌亂的長髮垂下,擋住了那總是閃爍着光芒的雙眼。
略微有些發白的絡腮鬍並沒有讓他顯得蒼老,反而給他增添了幾分經過歲月沉澱的魅力。
略微有些寬闊的肩膀將學者袍撐起,彷彿一面旗幟。
哪怕是坐着也能讓人感受到他的高大,那份深不可測的氣場更是令人膽戰心驚。
單單是看外表,這男人最多隻有四十出頭。
可他的眼神卻又是那麼深邃,如同看穿了一切的老者。
然而凌駕於這一切之上的,是他身上那濃厚的學者氣息。
更像是教授,而非局長。
這也是許多人對他的評價。
“解決了?你跟我說解決了?”
男人不斷重複着這句話,良久,他似乎是被逗樂了。
隨後掏出手機,給馬堯展示了一下。
上面是一段十分模糊的視頻,但還是能看出內容。
一身白色華服的少年,帶着仇恨與火焰,對那遙不可及的身影揮出復仇的利刃。
底下還配着一段文字。
震驚!老城區出現了不明生物!是外星人還是明星炒作?
“你跟我說這叫解決了?”
男人在手機上划動兩下,打開一個名叫怪談牌的軟件。
除了抽卡收集之外,它還是怪談工作者交換情報的地方。
此時此刻,頭條上第一個就是是華夏統轄局出手幫助混血種的信息。
震驚!統轄局對不潔者示好!究竟意欲何爲?
底下通篇都是陰謀論,說不潔者其實暗中聽命於統轄局啥的。
“這…這倆是一個人寫的吧?”
馬堯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陣發黑。
是他錯了,他太年輕。
局長的想法是對的,不潔者就是燙手山芋,誰碰誰倒黴。
“唉。”
男人嘆了口氣,隨後拍了拍馬堯的肩膀。
“你倆也是傻,那點小算盤我能沒發現?”
“我不可能眼睜睜看着上京市沒了吧。”
局長一邊說着一邊接過馬堯手裏的茶壺,給自己倒上一杯。
從茶杯裏傳出的卻是濃郁的酒香。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背地裏說我老糊塗了。”
“你們這些小崽子還是太嫩了。”
男人將茶杯裏的二鍋頭一口飲下,笑着看向馬堯。
“我代表的是統轄局的態度,態度懂嗎?”
“之所以明令禁止,就是爲了現在有話可說。”
“等他們潑髒水的時候,把這份聲明發出去。”
男人從辦公桌裏拿出一個檔案袋,丟給馬堯。
“媒體那邊靠你往下壓,再用這個堵住美術協會的嘴,實在不行我還有辦法。”
推了推眼鏡,男人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能完美調和各方面勢力的統轄局局長,怎麼可能是個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