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骨骼碰撞的聲音伴隨着沉重的喘息在擂臺上響起。
所有人都緊緊盯着那兩道身影。
格鬥對選手的消耗比許多人想象的都要大。
傷勢對速度的影響，因爲脫水而模糊的意識，還有逐漸痠痛的肌肉。
這些都在無形中消耗着選手的體力。
因此，一般情況下的比賽只有二十多分鐘。
可他們倆已經打了將近一個小時。
楊高身爲一個小組織的新人門面自然很強。
再加上他從頭到尾都沒使出任何陰損的招式，觀衆對他的評價很高。
可另外那個小子，明顯有些不對勁。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甚至都沒有多少訓練過的痕跡。
可他偏偏硬生生撐到了現在。
有眼尖的已經認了出來，那是田家的公子。
因此，身上有一兩件實用的怪談裝備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要是真的連續使用裝備這麼久，早就應該被污染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他是單單憑藉自己的力量站到了現在。
“有點過火了。”
王錦轉頭看向孟餘，輕聲嘀咕着。
田苟身上的祝福他也有，雖然沒有那麼強但也相差不多。
哪怕是能帶來那麼一點點的加成，也不至於把一個普通人變成這種打不死的小強。
那就只有可能是孟餘做了什麼。
“他身上的祝福二十分鐘前就失效了。”
孟餘手中的爆米花已經喫光了，她呆呆地抱着空桶，看向田苟的眼神中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田苟的靈感根本不足以支撐他以那種笨拙的方式使用祝福。
孟餘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似乎打算對着田苟喊些什麼。
“省省吧。”
王錦攔住了孟餘，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已經聽不見了。”
“呼…”
擂臺上的田苟低着頭，顫抖着吐出肺裏的空氣。
“我要…贏…”
“我要變強…”
“我要保護小余…”
渾身是傷的男人喃喃自語，無神的雙眼緊緊盯着楊高。
眼睜睜看着所愛之人被奪走的絕望他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所以，要變強。
打贏見到的每一個敵人，哪怕拼上一切都不能後退半步。
從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覺悟。
“哥…哥們兒？”
楊高衝着田苟揮了揮手，卻沒得到任何迴應。
這男人怎麼看都已經昏過去了，可卻還站在原地。
“哥們兒你認輸吧，再打下去你真就死了。”
楊高嘆了口氣，擦了擦手上的血跡。
這場比賽從頭到尾打下來，田苟幾乎一直在捱揍。
可他就是不肯倒下。
哪怕骨骼碎裂，哪怕血肉模糊。
“唉。”
王錦搖了搖頭。
田苟的覺悟很可貴，也很感人。
但並不現實，甚至有些…幼稚。
他能堅持到現在，完全因爲楊高是個不錯的人。
但凡對方起一點殺心，現在的田苟已經是具屍體了。
人尚且如此，那混亂且扭曲的怪談呢？
“孟餘。”
轉頭看向那嬌小的身影，王錦有些欲言又止。
“嗯。”
孟餘點了點頭，眼中露出與年齡和外表都不相符的複雜神色。
她明白王錦的意思，也知道現在有資格和能力做出選擇的人只有自己。
雪白的脖頸微微揚起，兩隻手掌輕輕合攏。
暗銀色的祕儀閃過了一抹隱晦的咒文，平靜安寧的氣息如同水波盪漾。
田苟被拉入了夢境。
正如楊高所說的那樣，再硬撐下去他真的會死。
孟餘清楚這一點，哪怕田苟之後會傷心她也必須這樣做。
觀衆席遲遲沒有發出聲音，他們仍然在等待着那個男人爬起來。
良久，有零星的掌聲響起。
爲了這個年輕人的堅持。
楊高緩緩走過去，確認田苟已經失去了意識。
“哥們兒，你是真有種。”
對着那雙眼緊閉卻仍然微微攥着拳頭的年輕人笑了笑，楊高把他有些瘦弱的身影架起，高高舉起手。
與他一起沐浴在喝彩與掌聲中。
“呼…”
孟餘緩緩睜開眼睛，邁步走向了擂臺。
她要去接那個傻小子。
“如果能活得久一點肯定又是個大人物啊。”
渾厚的聲音響起，穿着毛衣的壯漢坐在王錦身邊，手裏還揣着個暖寶寶。
“是啊。”
王錦點了點頭，看向那似乎一直很冷的研究所所長。
“咳，你別看我啊。”
韓冬被王錦看的渾身不自在，他擺了擺手說道。
“許多事情哪怕只是說出來都會造成污染，就算是我也得緊緊閉上嘴。”
韓冬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情況，似乎有些擔心禍從口出。
“不過放心，你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除此之外，要不要去研究所坐坐？”
“咳，還是不了。”
王錦笑了笑，拒絕了這壯漢的好意。
他越來越好奇王珏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放心，你跟小雷關係那麼好，叔永遠站在你這邊。”
拍了拍王錦的肩膀，韓冬笑呵呵地離開了。
僅僅是一瞬間的接觸，王錦就感受到了詭異的寒氣。
這男人似乎一直在下意識地使用北國之霜，就好像呼吸一樣自然。
“嗯…勉強算是獲得了研究所的支持。”
王錦摸了摸下巴，小聲嘀咕着。
他沒有單純的因爲韓冬一句話就徹底放心。
晃了晃腦袋，王錦試圖把那些紛雜的念頭甩出去。
在發現這樣做沒什麼用處之後，他把目光轉向了擂臺。
田苟被擔架擡進了樓上的病房，孟餘跟在面色複雜地跟在後面。
李慧暴揍胖子的比賽在明天，王錦猶豫片刻還是選擇了起身離開。
“該喫晚飯了啊。”
看了看時間，王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隨後快步走向自己的臥室。
“完了完了，要來不及了。”
眼看着自己房間的門越來越近，王錦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只要…只要能到達那個地方…”
靈感預警微微跳動，王錦幾乎要跑起來。
他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沒跟李慧共進晚餐。
這樣做的後果只有一個。
寂靜的走廊中，王錦一把拽開了自己的房門。
還沒等他露出笑容，就看到了那穿着女僕裝的狐耳少女。
“我怕弄髒衣服，就從隔壁借來了這一身。”
胡小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小圍裙，在王錦面前轉了個圈。
“還挺好看的吧？”
“…”
王錦沒有回答。
他根本沒心思欣賞眼前的少女。
因爲他看到了桌子上那黑乎乎的東西。
“今天是軟炸火龍果哦。”
胡小北歪了歪頭，眼中閃爍着碧綠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