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擦了擦嘴，平復一下心情後說道。
“boss，我陪你。”
瘋子把洗好的碗放回櫃子，在圍裙上抹了抹手上的水漬，滿臉期待。
“抱歉，你得辛苦一下，留下看家。”
年輕人搖了搖頭，露出遺憾的笑容。
他也很想帶瘋子出去逛逛。
可惜，現在不行。
陽光小區，這是王錦現在的住處。
可惜，陽光小區的實際情況跟名字完全不搭邊。
過於狹窄的樓間距嚴重影響了採光，導致這裏的環境陰暗潮溼，還有股淡淡的黴味。
除此之外，這裏還很舊，舊到連門禁都沒有。
門口那個耳背的大爺就是唯一的安保力量。
總而言之，陽光小區不太適合正常人居住。
不過對於王錦來說，這裏是個相當不錯的據點。
樓間距過於狹窄，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使用鉤爪在單元樓之間移動。
被分割出的一條條錯綜複雜的小衚衕更會讓不熟悉情況的敵人眼花繚亂。
白天沒有多少陽光，所以小黑可以肆無忌憚地在陰影中潛行。
黴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蓋住自己的氣味，以免被不懷好意的仙家逮個正着。
安保不足導致的人員混雜，恰恰能讓王錦輕鬆隱藏起來。
相當完美。
王錦並沒有因爲解決了幾個任務就沾沾自喜，他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既然情況複雜，那就讓自己的想法更加複雜。
他的假想敵不僅包括醫生，還包括仙家和不潔者。
統轄局的大力吹捧並沒有讓王錦產生“我是個英雄”這種錯覺。
怪談的世界不需要英雄，只需要專家。
王錦要做的，就是利用積攢下來的經驗來保證自己的安全。
當然，安全的前提是自身具有主場作戰的優勢。
如果被人提前摸清了情況，王錦的優勢就會在轉瞬之間化爲烏有，甚至有可能陷入劣勢。
所以瘋子得留下看家。
“明白了。”
男人點了點頭，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
瘋子智商很高，很多時候不用王錦多說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聰明人之間的交流，總是愉快而又省力。
“呼。”
年輕人笑了笑，走進另一個房間。
打開瘋子剛剛整理好的衣櫃，王錦開始挑選等下該穿什麼。
主要目的還是隱藏身份。
所以，平時穿的一概不能穿。
“就這個了。”
沒有過多猶豫，王錦隨手拿起一件黑色連帽開衫套在身上。
一來，帽子可以擋住臉。
二來，黑色沾上血不易被發現。
相當完美。
將猩紅武裝藏在手腕處，再揣上幾顆震爆彈，王錦這才勉強有了點安全感。
雖然這次不是去打架，可最基本的安全還是要有保障的。
“boss，帶上這個。”
瘋子從房間走出，手裏還拿着個小小的玻璃罐。
罐子中充斥着猩紅色的霧氣，看起來很熟悉。
血肉練成。
好不容易抄了盛宴的家，王錦不可能分文不取。
正相反。
這小子一點沒落下。
“boss，加了引爆裝置會讓霧氣範圍變得不可控，不過這樣也很猛了。”
瘋子咧了咧嘴，露出標誌性的病態笑容。
短短几天，他和厄運就已經初步掌握了血肉練成。
可能這跟醫生之前留下的技術有關。
“注意事項嘛…用前搖一搖。”
他的思維模式跟王錦很像，就連取名都是同樣的路子。
“好名字。”
年輕人咧了咧嘴，轉身出了門。
——
“你不是血光…你到底是…”
小巷中，氣質冷清的姑娘渾身浴血，卻仍舊不甘地擡起頭。
“你沒必要知道這些。”
巷子另一頭，身穿長袍的男人淡淡開口，表情淡漠。
“嘶…豎子！你想得罪整個柳家不成？”
佘音眯了眯眼睛，面孔再次爬上青鱗。
“柳家？哈。”
男人從陰影中緩緩走出，露出一張蒼白的臉。
五官並不出奇，屬於扔到人堆裏就找不到的類型。
可那雙眼睛實在太令人矚目了。
跟正常人的白眼球黑眼仁恰恰相反。
這男子純黑的眼球中間是詭異的白色瞳孔，看久了彷彿整個人的靈魂都會被奪走。
“柳家算什麼？五仙又算什麼？”
男人笑了笑，彷彿在說什麼微不足道的事。
“嘶…”
常葉沒再說話，只是仔細觀察着面前這男人的一舉一動。
如果剛纔沒跟王錦過招，自己絕對能保下佘音。
可現在不行。
出馬弟子的身體有極限，佘音已經因爲剛纔的戰鬥失去了不少壽命。
這並不是普通的計數問題。
橫死跟壽命無關，只跟身體狀況有關。
如果再這麼耗下去，佘音絕對沒辦法壽終正寢。
可這孩子依舊不肯束手就擒。
投降可能活下去，抵抗絕對會死。
該怎麼做？
無論是常仙還是少女，心裏都已經有了答案。
“常奶奶…用掉了…幾年？”
佘音輕輕開口問道。
她的肺被刺穿了，就連呼吸都很困難。
如果沒有仙骨帶來的幾分力量，普通人的身體早就應該倒下了。
“七年半。”
少女的面孔扭曲了一下，沙啞低沉的聲音迴應着。
“還好，還好。”
佘音咳了口血，眼神變得恍惚。
“可你要死了，跟壽命無關，是橫死。”
常葉再次開口，語氣中帶着莫名的情緒。
“沒什麼，只是沒抓住血光…有點遺憾。”
“丫頭。”
常葉的聲音依舊冷淡，彷彿在說着無關緊要的話。
“咱倆的緣分到頭了。”
“我…不怪你。”
佘音搖了搖頭，努力瞪大雙眼。
仙家沒必要跟出馬弟子同生共死，她不打算強迫常葉做什麼。
能陪自己這麼久，佘音已經很開心了。
“哈…”
那天生逆眼的男人咧了咧嘴，饒有興趣地看着面前這條即將消逝的性命。
下一秒，他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笑着挑了挑眉毛。
佘音的氣勢猛地暴漲，右手閃爍着青白相間的光芒，鱗片迅速在身上蔓延。
碎仙骨。
“常奶奶…”
佘音喃喃自語，聲音帶起了哭腔。
她這時才明白，“緣分到頭”是什麼意思。
倘若仙家發現帶着自己仙骨的弟子走了邪路，就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撇清關係，甚至殺死第子。
仙骨一碎，出馬弟子此生不得再與仙家相見。
很極端，也很危險。
可常葉在用這種方式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