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拱了拱手，恭敬地開口詢問。
灰點燈跟公司的關係不大，更是深居簡出，與胡黃兩家的太爺太奶關係一般。
無論怎麼看，他都不應該得知常天青的真正下落。
“嗯…”
灰點燈捋了捋鬍子，似乎是在沉吟。
他正發愁沒有臺階下，王錦就把話送到了面前。
孺子可教也。
似乎是怕自己說慢了又被王錦全猜出來，老者沒沉吟多久就開了口。
“常天青想打不化骨的主意，自己找上了門。”
“他確實很強，而且帶着三四件奇物。”
“老夫多年苦修，還有不化骨在身邊，卻依舊不是他的對手。”
灰點燈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戰鬥。
“再加上這邊很少有仙家走動，老夫還以爲自己即將命盡於此。”
“後來，有個男人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
“老夫當時已經看不清東西了，只能模糊地看到他穿了一身白衣，還自稱什麼…調率者。”
灰點燈嘴角抽了抽，顯然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
“那確實是個好漢，僅憑一塊金磚就能逼退常天青，我依稀記得…”
地道中似乎被孔惡挖出了缺口，不知從何而來的氣流將油燈中的火苗吹的忽閃忽閃。
灰點燈轉頭看着王錦的臉，突然眯了眯眼睛。
“他跟你長得有幾分相似。”
“…我可能知道那人是誰了。”
年輕人揉了揉太陽穴，沒有多談論這個話題。
仔細想想，十七年前應該正好是王珏的活躍時期，能在這裏看到他的身影也不奇怪。
“那人當時看起來，心情很糟。”
似乎是發現了王錦神色不太對勁，灰點燈開口補充了一句。
“前輩，常天青就這麼死了？”
王錦搖了搖頭，打斷了灰點燈的話。
倒不是他不想多瞭解一些王珏的事。
只是空氣中飄蕩的淡淡污染，已經讓人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錦隱約發現，自己每談論一次王珏，隨之而來的污染就會強烈一點點。
照這麼下去…
“沒有。”
灰點燈沉吟片刻後開口，打斷了王錦的思路。
“沒有？”
“嗯。”
老者輕咳兩聲，繼續說道。
“他帶走了常天青，可東北的局面並沒有因此恢復平靜，反而變得更亂了。”
“又過了段時間，一切才徹底結束。”
“黃三太奶告訴過我，常天青已經被打回原形剝皮抽筋，讓我不必再擔心。”
說完這些，灰點燈停下了腳步。
漫長的階梯盡頭，古樸的青銅對開門立在原地。
龐大到不可思議，人站在面前都會顯得無比渺小。
鏽跡斑斑，卻讓人不敢輕視。
令人心悸的氣息從門後逸散而出，卻依舊無法掙脫束縛。
“這…這是寶貝。”
小胖子嚥了咽口水，眼珠子幾乎快要飛出來。
“那位道士留下的東西。”
灰點燈緩緩開口，給滿臉驚愕的石白白解釋着。
“哪怕我死了，想拿到不化骨也沒那麼容易。”
老者一邊說一邊舉起油燈。
“點燈。”
老者低喝一聲，火舌呼嘯着涌出，將青銅門籠罩在內。
很快，兩扇對開的大門變得嶄新如初。
“這門不是青銅的。”
石白白小聲嘀咕了一句，在王錦耳邊說着。
“灰前輩剛纔做的，跟雷火煉殿是一樣的原理。”
似乎是擔心王錦不懂，石白白白樓解釋着。
“武當山山巔有座銅鑄鎏金的金殿。”
“雷霆落下，在金殿頂層來回滾動，會讓它變得嶄新如初。”
“灰前輩的火焰似乎來自不化骨，那這門…”
“你想說這門是奇物？”
王錦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趣地看着石白白。
如果沒當出馬弟子，這小胖子應該是個合格的古董商人。
而現在，他繞了一大圈，給自己傳遞了這樣的信息。
王錦不打算將其忽視。
“前輩，能讓我來開門嗎？”
年輕人拱了拱手，輕聲說着。
“哦？你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灰點燈看了看王錦，還是收回了平伸而出的手掌。
“多謝。”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隨即伸手按在了門上。
溫熱的觸感傳來，金屬大門像是有生命一樣呼吸着。
可王錦沒有半點猶豫。
接觸成立，壓制形成。
靈感涌動，屬於怪談的力量徹底沉寂。
大門卻紋絲不動。
“誒？”
王錦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接觸壓制也有失敗的時候。
“不，不對。”
略微思考了一下，他很快就找到了問題的關鍵。
接觸壓制沒有失效，反而相當成功。
屬於怪談的特性消失了，大門成了普通物品。
重達十幾噸的普通物品。
把王錦活活累死也推不開。
雖然利用神孽的力量可以短暫改變物體重量，可這種程度的大門…很難。
“嗯，不是奇物，只是兩扇有點特殊的門。”
王錦喘了口氣，解除了接觸壓制。
怪談的力量再次流轉，大門彷彿有了自己的脾氣，輕輕搖晃了兩下。
不過至少這一次它有了動靜。
王錦再次用力，金屬門像是配合着他的手掌一樣，緩緩打開。
白光亮起，讓人下意識想要閉上雙眼。
還好，王錦能克服這種本能。
不化骨的真容就在眼前，每個人都很激動。
年輕人緩緩擡頭，看向面前的一切。
這是座地宮。
很難想象，灰點燈的小草屋地下會有這種規模的建築。
寬闊到不像樣的大殿，跟青銅門的尺寸正好相合。
彷彿這裏曾經生活着巨人。
大殿的正中間是把同樣巨大的椅子，椅子上坐着個人影。
常人身形，看起來跟着大殿格格不入，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忽視他。
可那股令人膽戰心驚的氣勢，卻讓人無法否認他的存在。
“僅僅一具骸骨就這麼恐怖…這是個絕世猛人啊…”
王錦揉了揉眉心，輕聲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