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拖着疲憊的腳步,緩緩爬着樓梯。
他原本只是想找個強者保護石白白,沒想到一直忙活到了後半夜。
陸之首,醫生,常天青,張生煮海大陣。
隱藏在亂流之下的真相變得清晰了不少。
灰點燈猶豫了很久,還是答應了跟石白白一起離開。
還帶着魏道玄的遺骨,以及那兩扇沉重到不可思議的青銅門。
在那之後,王錦親眼見識到了灰仙在挖掘方面的天賦。
灰點燈加上小灰...還有重傷初愈的孔惡。
他們三個僅僅用了半小時,就在石白白堂口後院挖出了相當體面的地窖。
這種效率,這種完成度...
讓某些人的資本之魂熊熊燃燒了好一陣。
爲了不讓那件奇物影響到石白白左鄰右舍的普通人,王錦把身上的怪談抑制劑都留在了那邊。
佘家很感激灰點燈告知了常天青的下落,承諾會派人過來輪流看守。
王錦也能暫且放下心來,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這邊。
出於人道主義,他並沒有把庖甲和孔惡關在石白白的地窖裏。
那裏四處都是土,不太適合居住。
畢竟是俘虜,多多少少還是要照顧一下。
於是王錦打斷了他們的四肢,綁上炸彈塞進了溫暖舒適的地下室。
孔惡看起來很開心,還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至於庖甲...他在被王錦打斷胳膊的時候就沒了動靜。
進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再算上蘇喜和昏迷不醒的烏曈,王錦這邊已經有了四位十惡。
“今晚收穫良多啊。”
年輕人咧了咧嘴,卻又不小心扯動了脖頸處的傷口。
“累也是真的累。”
王錦嘆了口氣,無奈地嘀咕着。
他現在的心情有點像是剛結束延續到凌晨的晚自習,又孤零零地走回了家的高中生。
疲憊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要是能喫上熱乎乎的宵夜就好了啊。”
王錦一邊說着不切實際的話,一邊伸手推開了自己家的防盜門。
吱嘎——
年久失修的軸承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王錦下意識放輕了動作。
他看見了沙發上那抱着膝蓋昏昏欲睡的狐耳少女。
身上依舊穿着王錦的舊短袖,白皙光滑的香肩半露在外。
略微有些凌亂的白髮輕輕垂落,隨着一下又一下點着的小腦袋微微晃動。
窗戶半開着,窗簾隨風起舞。
朦朧的月光輕輕灑落,照在少女完美無瑕的臉上,也照在桌子上那盤賣相不怎麼好的牛排上。
雖然因爲反覆加熱變得一片焦黑,可從畫成笑臉的醬汁來看,這道菜的主人很用心。
似乎是聽到了開門聲,少女毛茸茸的大耳朵抖動了兩下,努力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在發現一切如常後,那雙大耳朵又失望地耷拉下去。
“這傻狐狸。”
年輕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少女身前,輕輕給她披上了毯子。
然後大口大口地喫起了桌子上的牛排。
還是溫的。
——
“boss,早。”
瘋子緊了緊腰間的圍裙,對着滿臉牙印的王錦揮了揮手。
可惜,瘋子還是不太能理解爲什麼這兩個人有好好的牀不睡,反而跑過來擠沙發。
不過從王錦的精神狀態來看,他休息的還不錯。
“這算是某種來自仙家的神祕力量?”
瘋子摸了摸下巴,似乎很感興趣。
“早。”
年輕人嘆了口氣,隨即從頭上揪下一隻毛絨絨的小狐狸。
又被啃了一宿...不過胡小北比一開始消停了不少。
“盤子少了一個,boss你看見了嗎?”
瘋子剛要走進廚房,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問道。
家裏少了什麼東西都要及時報備,這是王錦吩咐過的。
畢竟,用一把勺子逃出地下室的可能性很低,但並不是零。
“盤子?你等等。”
年輕人提起小狐狸放在耳邊,仔細辨認着她的夢話。
“餅乾,那麼大的餅乾。”
後者一邊嘀咕一邊撲騰,還輕輕打了個飽嗝。
“感謝盤子吧,它是爲我犧牲的。”
王錦揉了揉太陽穴,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
“今天我們要學的這個啊,是金屬的燃燒哈...”
課堂上,略微有些禿頂的胖老頭慷慨激昂地講着課,時不時還把手指伸進嘴裏沾點唾沫,嘩啦嘩啦地翻着書。
可惜,臺下的學生並不太領情。
畢竟是早上第一節課,許多人還沒怎麼清醒。
這讓老師有些挫敗。
他講課的聲音一頓,眼睛開始在臺下不停掃視。
很快,他的目光就停留在了後排靠窗那位男生的身上。
跟其它漫不經心的學生不同,這位同學一直仰着頭看向自己。
作爲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師,他甚至能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久違的氣息。
那是對知識的渴望,與對學習的熱愛。
“好久沒見過這麼認真的同學了。”
男老師擦了擦泛起淚花的眼角,隨即從點名冊上擡起頭,毫不猶豫地說出了那個名字。
“王錦同學,起來談談你對鋁和鎂這一類活潑金屬的瞭解。”
“嗯?”
睡到一半莫名其妙被提問的王錦愣了愣,卻還是乖乖站了起來。
“鋁和鎂...挺好用的。”
他摸着下巴,迎着老師鼓勵的目光開始回答。
“鎂在燃燒的時候相當耀眼,所以能用來製作信號彈。”
“利用鋁熱反應的原理,會讓爆...咳,會產生高溫。”
剛睡醒的王錦一個不小心,差點把真心話說了出去。
還好他反應迅速及時改口,這纔沒被別人聽出異常。
“很好,一看就認真翻過書。”
老師滿意地點點頭,顯然是把面前的年輕人當成了提前預習功課的優等生。
可惜他不知道,王錦掌握的大部分化學知識,都來自於親手操作。
實踐纔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句話相當正確。
“你剛剛說了爆炸吧…絕對說了吧?”
離王錦最近的張文縮了縮脖子,滿臉驚恐。
彷彿面前坐着的,是個隨時會把學校炸上天的危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