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眯了眯眼睛，輕聲嘀咕着。
他在推算醫生會從哪一件下手。
“除了不知道名字的第九件，就是常天青當年盜走的柳家奇物...”
“如果醫生是個正常人，他很有可能會從這兩件中下手。“
年輕人嘆了口氣，眉頭緩緩皺起。
很快，他身上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陰鷙，果斷，瘋狂。
猩紅光芒的照耀下，這一幕顯得異常驚悚。
就像是突然被奪走了身體。
從原本那個好相處的少年，變成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神經病。
“你...”
一旁的烏曈嚥了口唾沫，身體下意識繃緊。
雖然相貌沒有改變，可那氣質幾乎一模一樣。
他能認出王錦變成了誰。
醫生。
“該死...什麼情況？”
烏曈咬了咬牙，轉頭看向紅面具。
這本來應該保護神使的狂信徒一動不動，只是盯着手上那無比新鮮的人皮燈籠怔怔出神。
似乎沒發現王錦的情況。
“媽的。”
烏曈低聲罵了一句，眼中開始流轉淡淡的污染。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知道該怎麼做。
既然自己加入了毛絨絨神教，就不能眼睜睜看着神使出事。
可惜，還沒等他有什麼動作，王錦身上的異常就消失了。
“呼...還是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年輕人嘆了口氣，臉上帶着幾分失望。
側寫是個很神奇的小技巧，並且適用於大部分正常人。
可惜，醫生並不正常。
王錦根本預測不到他下一步的想法。
“那就只能先下手爲強了。”
年輕人小聲嘀咕着，隨即轉頭看向滿臉迷茫的烏曈，笑着開口。
“別擔心，剛纔那是我思考時的一點小習慣。”
“另外，我有點事想拜託你。”
——
“boss，說實話，我沒太看懂。”
瘋子從領口摸出變聲器，順便伸手拍了拍剛纔幫助自己僞裝成紅面具的鏡鬼。
事情能進展得這麼順利，紅臉白臉的套路也有不小功勞。
王錦塑造出的狂信徒形象，只是站在那裏都會給烏曈帶來不少壓力。
可瘋子還是不能理解，王錦爲什麼三兩句話就能說服烏曈加入毛絨絨神教。
“被關在那種環境裏，人的判斷能力會變弱很多。”
年輕人點了點頭，給瘋子解釋着自己的思路。
“看到開門的是多次跟自己發生過沖突的紅面具，烏曈的神經已經快要崩潰了。”
“這個環節是施壓。”
王錦打了個手勢，示意瘋子回憶一下烏曈剛纔充滿恐懼與絕望的眼神。
“施壓結束後再拉近距離給出善意，讓他以爲自己的前途一片光明...這叫畫大餅。”
王錦指了指自己蒼白的臉，笑着說道。
地位比自己高的神使，願意消耗生命幫自己治療眼睛。
烏曈這個時候就已經沒了什麼敵意。
“最後再讓他感受到我們充滿人情味的團隊精神，他就會徹底放下戒備，乖乖喫下我畫的大餅。”
“這一系列操作，我稱之爲…面試。”
王錦攤了攤手，笑容透着幾分無奈。
說來可能有點奇怪，這種打個巴掌給個甜棗的手段，還真是他從一次次沒有結果的面試中學到的。
論培養工具人，還是資本家最在行。
“生理心理同時受到影響，誰都挺不住。”
王錦一邊說一邊指了指瘋子手裏提着的小燈籠。
烏曈的印象並沒錯，這東西確實很新鮮，只不過...
“怪不得讓我帶着這個喫剩的小彩椒。”
瘋子點點頭，對着燈籠就是一口。
味道相當不錯。
——
“傻仔，睡了嗎？”
小狐狸伸出爪子拍了拍一旁的年輕人，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你餓了？”
王錦伸手拍了拍小狐狸，閉着雙眼隨口問道。
“有點。”
後者翻了個身，揉揉自己的小肚子。
“不過我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猶豫片刻後，小狐狸擡起腦袋看向王錦。
“你是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
年輕人的呼吸停滯了一瞬，隨即露出笑容。
“傻仔…你騙不到我的。”
牀墊發出輕響，承載的重量似乎多了些。
白髮少女嘆了口氣，看向王錦的眼神有些複雜。
“我從一開始就發現了。”
“收集奇物和十惡的勢力其實並不只有陸之首和醫生，還有…你。”
“找到了一小半十惡，甚至還有件相當難得的奇物。”
“而且沒有上報公司，也沒有跟任何其他人提起。”
嗒。
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握住王錦的手掌，將少女的體溫毫無保留地傳遞過去。
“傻仔，回答我。”
“你的目標，是張生煮海大陣嗎？”
“哈…”
王錦輕聲笑道，臉上卻看不出情緒。
“那可是能改天換地的大陣…”
“我也是人啊，有自己的私心，也有無能爲力的事。”
“給公司賣命，說到底就是那麼點原因。”
“如果能改變這一切，讓我背叛點什麼…也不是不行。”
面龐有些癢，王錦緩緩睜開眼睛，卻看到了一張離得極近的臉。
她正楞楞地看着自己，眼眶似乎有些發紅。
“包括我嗎？”
胡小北緩緩開口，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王錦真想集齊所有陣眼，就必須要所有仙家爲敵。
包括胡家。
是選擇家族，還是選擇王錦…
胡小北不太敢想。
她突然有點害怕。
“想什麼呢。”
王錦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我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比如讓某隻好喫懶做的狐狸傷心。”
“那麼有特色的飯，估計沒人能做出來了。”
“至於爲什麼要收集這些東西…我其實有個猜測。”
“常天青死了以後，東北又亂了一陣才停止。”
“而那個人，也恰好出現在了這附近。”
“所以我…”
王錦正說着自己的思路，卻突然感覺身體一緊。
溫香滿懷。
少女抱了過來，力氣大到不可思議。
似乎是怕王錦跑掉。
“你…唉。”
年輕人嘆了口氣，看着少女身後不斷搖動的尾巴露出笑容。
沉默片刻後，他再次開口問道。
“那還喫夜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