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跟着呂追走出校門,卻被門衛老頭攔住了。
錢多。
他記得王錦,畢竟能一個打十幾個的年輕人不多見。
都快趕上他年輕時一半勇猛了。
“被老師趕出來了?”
錢多揹着雙手,笑呵呵地從保安室探出身子。
“您說笑了,我就是身體不太舒服。”
年輕人點點頭,老老實實地遞出請假條。
經過這麼一折騰,他自由了許多。
班主任倒是沒什麼大礙,唯一的變化就是身體不再聽使喚。
鏡鬼負責動作,呂追負責講課。
班主任負責堅強地活下去。
其實這種懲罰算是輕的。
胡小北跟其他同學老師打聽過,班主任這麼多年確實沒做什麼好事。
除了講課毫不負責,照本宣科以外...
他還當衆侮辱學生,爲了升學率暗中擠兌差生,暗示家長送禮,甚至調戲過其他女老師。
基本就是個混蛋。
先讓他當一段時間的傀儡,以後王錦有許多機會算賬。
“嗯,請假條沒問題。”
錢多點了點頭,將手裏的紙條扯碎放到一邊。
“辛苦您了。”
王錦隨口迴應了一句,看着老保安按下電動柵欄的開關。
請假條當然不會有問題。
這次賭約不僅讓王錦成功獲得了放學後的教室使用權,也將其他權利一併弄到了手。
現在的班級,王錦說了算。
吱——
剛走出校門沒幾步,王錦就看到了一輛破舊捷達顫顫巍巍地開了過來。
除了喇叭不響,剩下所有地方都叮叮噹噹叫個不停。
像是拼命咳嗽的遲暮老人。
當然,這不是什麼怪談相關的物品,只是一輛七手的老車。
王錦認得這輛車,是石白白的。
不過每開一次都要花好長時間拼湊零件,所以他基本上不開。
“呂追。”
“嗯?”
中年男人愣了愣,似乎不理解王錦要做什麼。
“車開過來的時候咱們就直接往裏跳吧,他那車只能停一回。”
“...”
呂追呆愣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這讓他想起了那種沒有腳的鳥,只能在死亡的時候落地。
太有哲理了。
吱——嘎——
捷達緩緩減速,卻依舊沒有停下。
呂追大概看了看周圍的情況,隨即猛然躍起,硬生生從窗戶擠了進去。
他混跡的古玩圈子很髒,經常遇到出了拍賣廳就翻臉不認人的情況。
鑽進行駛中的汽車,對他來說很簡單。
可惜,他上車後才發現這破捷達只有那麼一扇窗戶,另一扇已經被鐵皮封死。
自己家神使進不來了。
正當呂追轉頭尋找王錦時,他感覺頭頂一黑,車身晃了晃。
王錦穩穩落在副駕駛,還順手繫上了安全帶。
他跳進來了,不過是從上面。
這輛車,沒有車頂。
“咳...還是個全景天窗。”
呂追小聲嘀咕着,輕輕搖了搖頭。
不過沒時間給他開玩笑了。
石白白能着急忙慌地開車過來,肯定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
“王錦,堂口那邊來了一堆道士。”
“他們說烏曈是殭屍,要把他帶走。”
小胖子咬着牙說道,聽起來相當氣憤。
“...嗯?”
王錦愣了愣,眼中滿是不解。
降妖伏魔,其實就是收容怪談的另一種說法。
道士們常年遊蕩在外,與民間組織一起維護着百姓平安。
比如曾經的陸之首,半截缸體內那身穿黃袍的身影,不化骨的前身魏道玄,還有半吊子的驅魔警察魏善。
這些人的力量不容小覷,聚到一起後更是相當強大的民間組織。
除了會對怪談趕盡殺絕以外,沒什麼大毛病。
不過...
南茅北馬,這是大家公認的規矩。
仙家亦正亦邪,偶爾會走火入魔危害百姓。
而處理他們,就是家族的事了。
畢竟出自同族,哪怕扒皮抽筋也輪不到別人置喙。
可這事要是讓南方的道士做,就犯了說道。
外人不能插手,這是仙家們的規矩。
就連其他家族出手都要經過幾位太爺點頭,更別提外來的道士。
所以雙方很少越界,更別提直接衝進出馬弟子堂口要人了。
“事有蹊蹺啊...你怎麼處理的?”
王錦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示意他先冷靜下來。
“我把他們穩住了,可也只能穩住一時。”
小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腳地板油,將車速提升到了恐怖的六十邁。
沒辦法,這輛車的上限擺在這。
至少比步行快上那麼一點。
“你也知道我那地方什麼樣。”
“除了我以外,愣是沒個人類。”
“那些道士臉色瞬間就不對勁了,好像是犯了什麼職業病。”
“好事。”
王錦點點頭,只是眉頭皺到了一起。
這說明道士們確實沒提前踩點,也並非奔着不化骨來的。
不過要是真這麼拖下去,奇物被發現是遲早的事。
更何況烏曈是毛絨絨神教的虔誠信徒,變成活屍也是迫不得已。
那羣道士做的有點過了。
“他們說自己師承何處了嗎?”
眼看着石白白越來越着急,王錦開口問道。
希望以這種方式緩解石白白的緊張情緒。
可聽到石白白的回答後,王錦也緊張了起來。
“這就是最不對勁的地方啊。”
石白白嚥了口唾沫,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他們自稱,來自天師府。“
“天師府?“
王錦眉頭緊鎖,輕聲嘀咕。
雖然對這些民間組織不太瞭解,可他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陸之首。
這計劃將整個東北推向末法的白髮老人,跟十七年前覆滅的天師府關係匪淺。
最開始看到陸之首拿出那些獨屬於天師府的物件時,王錦還以爲他洗劫過那裏。
可惜,真相令人唏噓。
陸之首是名相當強大的天師,也是天師府歷史上最年輕的掌門。
哪怕是在娶妻生子後,陸之首依舊將重心放在降妖除魔上。
時間飛逝,陸之首的孩子也成了家。
這麼多年的辛苦,周圍的百姓都看在眼裏。
天師府在陸之首那一代迎來了空前的繁榮,門下弟子更是數不勝數。
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整個天師府銷聲匿跡了。
前去調查的人也只能看到一片廢墟。
寶物,弟子,甚至是掌門…全都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個改命陣法,還有許久未能消散的哭嚎與怒吼。
而這早已經消失的天師府突然派過來一堆人,想從自己這裏搶走烏曈。
這讓王錦察覺到了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