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跟桃花源中的氣候不同,此刻的火車站依舊大雨傾盆。
火車停在原地,像一條死去的巨蛇。
鐵軌高高翹起,扭曲着橫在兩夥勢力中間。
土石飛濺,將鐵軌的縫隙填滿。
錢無常們怒吼着,卻依舊無法突破這層土石構成的臨時堡壘。
於是他們將目光放在了黑白雙煞身上,期待自己的兩位老大能夠輕鬆解決這一切。
“咳…聯繫不上。”
呂追皺着眉頭,緊緊握着手中的虛幻長劍。
王錦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就連耳邊風都會遭受莫名其妙的干擾。
“沒人能來救你們,別掙扎了。”
白煞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可他並沒有靠近呂追,而是緩緩解開了馬褂的前兩顆釦子。
繡着花紋的半高領緩緩敞開,吐着信子的瓶口粗細白蛇在他脖子附近來回遊走。
白煞伸手在它尾部輕輕一彈,那小蛇便如同彈簧一般衝着呂追飛了過來。
速度快到不可思議,像是一道白色閃電。
“滾開!”
呂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自己的第二張嘴發出了嘶吼。
他緩緩低頭,正巧看見自己的虛幻甲冑上掛着剛纔那隻白蛇。
這蛇樣子很奇怪。
尾部一圈一圈地摺疊起來,形成彈簧一樣的結構。
跟那些兩顆毒牙的蛇不同,這條白蛇只在嘴裏正中間有一顆異常粗壯的毒牙。
而這顆毒牙已經將呂追的虛幻甲冑腐蝕出了個大窟窿,再過一兩秒鐘就會直接刺穿皮肉。
“簧尾蛇…你拿自己同族做暗器?”
呂追一把扯掉簧尾蛇,眉頭緊鎖。
他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自然聽說過這東西。
將有靈性的小蛇拔掉一顆毒牙,讓所有毒性聚集在一顆牙上。
單單是這一點,對於靠毒液修煉的柳仙就不亞於斷腿斷手。
可這僅僅是第一步。
拔完牙後,要把小蛇塞進竹筒中,長年累月用藥水浸泡。
小蛇不斷長大,爲了生存就必須將身體一圈一圈盤在竹筒底部。
再加上藥水的作用,它們的後半截身體會漸漸變得僵硬,變得像是彈簧一樣。
到最後,兩條簧尾蛇尾部相對放在竹筒中,就會變成一觸即發的活暗器。
這東西相當殘忍,尋常人煉製都會遭人唾棄。
更何況白煞自己也是條蛇。
把自己同類當暗器用…簡直喪心病狂。
“還挺識貨。”
“這小東西能聽懂我的話,很方便的。”
白煞笑了笑,似乎並不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在他眼中,只有兩樣東西永遠不會背叛。
一是自己的兄弟黑煞,二是錢。
阻礙他掙更多錢的人,都應該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於是白煞口中再次發出那種讓人不舒服的嘶嘶聲。
他在操控簧尾蛇。
呂追二話不說,直接掐碎了手中小蛇的七寸。
可下一秒,他就感覺左腿麻了麻。
呂追這時候纔想起來,簧尾蛇通常都是一筒雙蛇。
而這時候出現失誤就代表着死亡。
“媽的。”
呂追毫不猶豫地揮劍斬向自己的左腿,試圖在毒發之前保住性命。
可惜,劍還沒到地方,他就感覺到一陣眩暈。
僅僅是一瞬間,蛇毒就已經走向了心脈。
簧尾蛇只有一顆牙,所以毒性猛烈到不可思議。
撲通。
呂追一陣頭暈眼花,栽倒在地。
僅僅是兩個照面,他就已經瀕臨死亡了。
“呂哥!”
李玉劇烈地咳嗽着,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喫力。
他一直在操控那半截破碎的鐵軌,擋住所有準備過來的不潔者。
可惜,李玉本身也是混血。
使用能力需要付出代價,照這麼下去,他用不了多久就會墜入瘋狂。
“嗚嗚嗚…等等我,我很快就喫好了。”
小灰無助地蹲在車廂裏,拼命往嘴裏塞着東西。
她第一次這麼希望自己能跳過最喜歡的喫飯步驟,直接投入到廝殺中去。
可惜,這姑娘幾乎是一個人解決了那夥名爲“戲癡”的不潔者。
真的緩不過來。
“咳咳…”
渾身是血的墨魚皺着眉頭,緩緩浮現在李玉身邊。
黑煞的實力相當可怕,赤手空拳就能把墨魚打成重傷。
跟開始時的估計一樣,他們沒有任何勝算。
“會長,他們都離開了。”
墨魚輕輕攙扶住李玉即將癱倒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聲說着。
黃昏議會的其他成員趁着這個時候,已經帶着無辜乘客撤離到了站臺附近。
就算黑白雙煞再囂張,也沒辦法當街屠殺無辜羣衆。
“那就好。”
李玉終於支撐不住,鐵軌猛然落地,激起無數灰塵。
由黃昏議會首席會長拼命製造出的壁壘,在這一刻徹底瓦解。
“走了嗎?那就好。”
呂追的雙眼越來越模糊,可他仍舊盡全力望向站臺的位置。
這個時候,她們娘倆應該滿懷期待地尋找着自己。
可惜啊…
“嗚嗚…”
小灰縮成一團,滿臉都是自責。
她隨身帶不了太多喫的,哪怕全喫光也不是黑白雙煞的對手。
“殺!”
塵埃落定,剛被李玉憑藉一己之力攔了半天的錢無常們正一肚子火,他們拼命衝了上來,試圖爭奪面前這些人的腦袋。
轟——
雷聲響起,掩蓋了那些癲狂的喊聲。
也掩蓋了引擎與螺旋槳的嘶吼。
突突突…
頭頂突然響起了詭異的聲音,所有人下意識擡頭看去。
大雨天,火車站,市內。
直升機。
這些東西根本不應該組合到一起,可這幅場景偏偏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正當所有人疑惑的時候,直升機的艙門被打開。
有什麼東西被傾倒了下來。
那些東西在空中緩緩飄蕩,做着不規則的旋轉與翻覆,像是最優秀的舞者。